方剂命名中数字的作用浅析及思考

★ 赵慧 徐彦龙 汪晓娟（.甘肃中医药大学 兰州 730000；
.甘肃省中医院 兰州 730000）

方剂命名方式有很多种：有以成分命名的，如天麻钩藤饮、木香槟榔丸；
有以功能命名的，如平胃散、归脾汤；
有以成分加功能命名的，如龙胆泻肝汤、半夏泻心汤；
有以神灵崇拜命名的，如白虎汤、大小青龙汤。而方剂命名中带有数字的方式也占了不少比例，如一贯煎、三拗汤等。笔者通过总结方剂命名中数字的作用，发现方剂中数字所代表的意义也各不相同，现浅析如下。

二至丸源自明代《医便》，由女贞子、旱莲草2 味药组成。女贞子又称冬青子，以冬至日前后采摘效果最佳，旱莲草以夏至日前后采摘效果最佳。二至丸是滋肾养阴名方，主治骨蒸潮热等阴虚之象。刘芳等［1］研究表明冬至日前后女贞子中主要活性成分女贞苷、红景天苷积累量达到峰值，此时服用效果奇佳。笔者从中医角度认为女贞子冬至日前后采摘取其 “秋冬养阴” 之意；
旱莲草夏至日前后采摘取其 “春夏养阳” 之意，阴阳相生，则可达到滋阴效果。二至丸的命名反映了2 味药采摘的最佳时间。

补阳还五汤出自《医林改错》。王清任把机体阳气分为10 份， “分布周身，左右各得其半” ，如机体损耗5 份还剩5 份，则机体气亏致半身不遂，故用本方使 “气满血旺，祛瘀通络” ，方名 “补阳还五汤” 。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曰：
“病悬饮者，十枣汤主之。” 该方由芫花、甘遂、大戟和大枣组成，其在煮药的时候先煮大枣肥者10 枚，煎汤送服，取其益脾缓中，防止逐水伤脾，并减少诸药毒性，使邪去不伤正［2］。

四逆汤由炙甘草、干姜和附子组成，主治少阴病。

“四逆” 是因心肾阳衰、阴寒内盛，阳气不能温煦周身四末，则四肢厥冷、恶寒蜷卧。当归四逆汤中的 “四逆” 则指血虚致寒凝经脉，使阳气被遏不达四末。四逆散由炙甘草、枳实、柴胡、芍药组成，其中 “四逆” 指手足不温。茵陈四逆散中的 “四逆” 也指手足不温，外邪入里，气机阻滞不得疏泄，阳气内郁不能达于四末而见手足不温。四逆散中的 “四逆” 和四逆汤中的 “四逆” 所代表的含义有本质区别。正如李中梓云：
“此证虽云四逆，必不甚冷，或指头微温，或脉不沉微，乃阴中涵阳之证，惟气不宣通，是为逆冷。” 五淋散由赤茯苓、当归、甘草、赤芍药、山栀仁组成，治疗血淋证。五积散主治外感风寒、内伤生冷证，即寒、湿、气、血、痰五积。九痛丸因可治疗虫心痛、注心痛、悸心痛、风心痛、食心痛、冷心痛、饮心痛、热心痛、去来心痛等9 种心痛而命名。

一贯煎由北沙参、麦冬、当归身、生地黄、枸杞子、川楝子组成，主治肝肾阴虚、肝气郁滞证。

“一贯”［3］最早出自《论语·里仁》，子曰：
“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一贯” 即万事万物，都贯穿在一个道理中。道家思想中 “天一生水” ，而水可滋阴，由此可见仲景在命名方剂中也参考了道家的传统文化。川楝子在此方中的用量是6 g，比其他中药用量要少，而且除川楝子外，其他中药均有滋阴疏肝作用，而少许辛凉川楝子可疏肝泄热以防劫阴之弊。

六一散中原方由滑石六两和甘草一两组成，药量比为6∶1，故得此名［4］。左金丸又称六一丸，原方由黄连和吴茱萸组成，药量比为6∶1，主治肝火犯胃证。七三丹由熟石膏七份、升丹3 份共研细末而成；
八二丹由熟石膏8 份、升丹2 份炮制而成；
九一丹中二者的配方比例则变成了9∶1；
五五丹则二者配方比例成了5∶5［5］。

七厘散出自《同寿录》，由朱砂、麝香、冰片、乳香、红花、没药、血竭、儿茶组成，研为极细末，治外伤时，用药七厘以烧酒冲后敷于伤处。

二妙散出自《丹溪心法》，由黄柏、苍术组成，《医方考》曰：
“苍术胜于燥湿，黄柏擅长清热。” 二妙合用治湿热下注证；
三妙丸在二妙基础上加川牛膝，治疗痿痹；
四妙丸在此基础上加薏苡仁，治疗湿热痿证。三物备急丸由大黄、干姜、巴豆3 味药组成。方剂中有很多 “四” 开头的药方，比如四君子汤，由参、术、苓、草4 味药组成，4 味药皆为甘温和缓之品，呈君子中和之气，故以 “君子” 为名［6］。四物汤是由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组成，共成补血调血之功。四君子汤、四物汤分别是补气、补血的基础方剂，后世医家通过这2 个基础方剂衍生出了一系列方剂：六君子汤即在四君子汤基础上加半夏、陈皮治疗脾胃气虚兼痰湿证；
桃红四物汤在四物汤的基础上加了桃仁、红花来治疗血虚兼血瘀证。五子衍宗丸由枸杞子、菟丝子、北五味子、覆盆子、车前子组成，治疗肾虚精少证。葱白七味饮由葱白、干葛、新豉、生姜、生麦冬、干地黄等6味药再加上以劳水煎之，严格意义上来说葱白七味饮是由6 味药加劳水组成。

“劳水” 即流水，取河水或江水放到大盆中，用瓢舀水高扬倒下多次后，直到水面泡沫变成沸珠。八珍汤由人参、白术、茯苓、当归、川芎、白芍、熟地、甘草8 味药组成，而十全大补汤由八珍汤加黄芪、肉桂组成。九味羌活汤由羌活、防风、苍术、细辛、川芎、白芷、生地黄、黄芩、甘草等9 味药组成。九仙散由人参、款冬花、桑白皮、桔梗、五味子、阿胶、乌梅、贝母、罂粟壳等9 味药组成。综上，部分方剂名中数字的含义其实就指的是方剂中中药的数量。

9.1 代表方剂中君药的数量

三子养亲汤是白芥子、紫苏子、莱菔子3 种中药的果实组成，方中白芥子化痰、紫苏子消气、莱菔仁消食，临床根据痰壅、气滞、食滞三者轻重酌定以何药为君。三甲复脉汤中的 “三甲” 指生牡蛎、生鳖甲、生龟板，三药合为君药共治温病邪热。两地汤出自《傅青女主科》，治疗肾阴不足、阴虚有热，方中生地黄、地骨皮为君，地骨皮直退骨蒸、生地壮肾水［7］。傅青主云：
“此方之用地骨、生地黄，能清骨中之热，骨中之热由于肾经之热，清其骨髓则肾气自清而又不损伤胃气，此治之巧也。”

9.2 代表起主要治疗作用的中药的数量

二陈汤是由半夏、陈皮、茯苓、甘草组成，方中半夏、陈皮二药以陈久者入药最好，《医方集解》云：
“陈皮、半夏贵其陈久，则无燥散之患，故名二陈。” 三仁汤中的 “三仁” 指杏仁、白蔻仁、生薏苡仁，方中杏仁宣利肺气、白蔻仁芳香化湿、生薏苡仁健脾利湿， “盖肺主一身之气，气化则湿亦化” 。四生丸出自《妇人大全良方》，由生荷叶、生艾叶、生柏叶、生地黄组成，故名 “四生丸” 。五仁丸是由桃仁、杏仁、松子仁、柏子仁、郁李仁和陈皮组成，但命名却以 “五仁” 为主，因五仁合用，润肠通便不伤津液，治疗津枯便秘。五皮散出自《华氏中藏经》，由生姜皮、桑白皮、陈橘皮、大腹皮、茯苓皮等组成，治疗皮水证。当归六黄汤由当归及 “六黄” 即生地、熟地、黄芩、黄柏、黄连、黄芪组成，治疗阴虚火旺之盗汗。

苓甘五味姜辛汤中的 “五味” 特指五味子，因其方中的茯苓、甘草、干姜、细辛、五味子药性温和，且咳久伤肺，易散肺气，故以酸敛五味子敛肺止咳，散中有收，使邪去不伤正。方中加五味子为仲景温肺化饮常用配伍，如桂苓五味甘草汤中的五味子收敛耗散之气、降逆缓急配合茯苓引逆气下行，桂枝、甘草辛甘化阳平冲降气治疗里饮冲逆证。百合固金汤中的 “百合” 既突出主药，又标明功效。

“拗” 不顺从之意， “三拗汤” 中 “拗” 特指煎煮违背常法：麻黄不去根节、杏仁不去皮尖、甘草生用不用蜜炙［8］。

方剂是中医文化的瑰宝，是从古至今中医传承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方剂命名则更能体现出中华传统文化和我国古代医者智慧结晶。研究方名中数字的含义，从而对理、法、方、药有深入体会，更能领悟到医药文化的内涵［9］。

“数字” 在方剂中不止在命名中有其作用，还提示方剂的服药时间如 “十枣汤在平旦服用，鸡鸣散在五更服用” ，古人将一天分为十二时辰，非常讲究在某个时辰口服方药更能发挥作用。而对方剂的组方原则也是遵从 “君臣佐使” 理论，后人根据此理论进行辨证论治。在用法中更注重其应用，煎煮方药时很注重水的精准用量，比如” 麻黄汤……以水九升……减两升……煮取二升半……温服八合” 。从上述看，古人对 “数字” 的应用也是 “无规矩不成方圆” 的体现，辨证论治越是准确，用药越是精准、谨慎，则沉疴痼疾更能根治。本文从 “数字” 代表方剂中中药的数量、方剂中主要中药的数量、方剂中一味特殊中药所需要的确切数量、方剂的主要致病因素或者主治病证、方剂中某味中药剂量、方剂中中药的用量比例、方剂服用一次的药量、人体中阳气的多少、方剂中的中药名称、节气以及药物煎煮违拗常法等11 个方面归纳了方剂中 “数字” 的含义。因此，了解方剂命名中数字所代表的不同含义，能帮助我们更好地掌握方、药，在临床应用发挥更好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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