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思维视角下的历史深度学习

王磊

摘 要：自觉运用辩证思维，对于高中历史的深度学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以选择性必修一“英国文官制度”为例，阐释如何在辩证思维视角下，深切观察历史事件的发展进程，深刻剖析事物演进的客观规律，深入认识时代变迁的现实价值，进而帮助学生提高思维品质，获取历史学习的方法，掌握解决问题的本领。

关键词：辩证思维 必然偶然 主要矛盾 英国文官制度

辩证思维是最高层次的哲学思维方式，也是根本的、科学的思维方式。[1]自觉运用辩证思维，对于高中历史的深度学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普通高中历史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提出“通过对课程内容的整合，引导学生深度学习，促进学生带着问题意识和证据意识在新情境下对历史进行探索，拓展其历史认识的广度和深度。”[2]这就要求教师积极挖掘历史课程中蕴含的辩证思想，帮助学生提高思维品质，获取历史学习的方法，掌握解决问题的本领。基于以上思考，笔者以选择性必修一“英国文官制度”为例，结合相关教学实践加以说明。

一、把握“必然偶然”，深切观察历史事件的发展进程

必然性和偶然性不仅是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范畴，而且是正确理解社会历史进程的关键。社会历史进展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是被客观条件决定的还是人们有意识选择的，一次又一次地成为社会历史理论中的焦点问题。[3]在历史学习中，只有准确把握“必然偶然”，学生才能够深切观察历史事件的发展进程，适时建构历史要素的相互联系，合理阐释自己对历史问题的看法。

材料一 虽然克里米亚战争是联军取胜，但是英国陆军部官员表现极差，后勤系统完全跟不上战争的节奏，甚至出现了粮食和药品供应不足的情况，致使前线士兵因伤病或饥饿而大批死亡，以至于英国在战争初期接连失利，国内舆论哗然。议员们责备政府用人不当，迫使亚伯丁内阁倒台。此战使政府问题暴露，步兵对文官状况强烈不满，文官制度改革己成为不可遏制的趋势。

——摘编自古燕《西方政治的稳定器——文官制度》

材料二 1854年英国财政部两名官员在对英国政府的官吏状况进行全面调查后，提出了《关于建立常任文官制度的报告》，尖锐批评了当时英国官吏制度存在的种种弊端，提出了多项改革建议。1855年，英国政府接受《关于建立常任文官制度的报告》的建议，颁布法令，建立不受党派干涉的文官委员会，对被推荐的候选人进行考试。

——《普通高中教科书·历史·选择性必修一》

从必然性和偶然性的角度入手，可以洞悉英国文官制度建立的历史背景。“19世纪上半叶英国经济、社会的变化使得英国社会各阶层之间力量逐渐在发生变化，这一切决定了作为上层建筑的英国政治格局同样处于调整时期。”[4]这一时期的英国凭借工业革命带来的强大动力成为世界工厂，同时也成为世界贸易中心，这为英国文官制度的建立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如果说生产力发展和生产关系的变革是英国文官制度建立的历史必然，那么19世纪50年代中期一系列看似偶然的事件，则是这一制度得以建立的重要因素。

在分析材料一和材料二的过程中，教师应该引导学生认真阅读教科书中《关于建立常任文官制度的报告》的具体规定，思考其与克里米亚战争、文官制度建立之间的联系，理性看待克里米亚战争对英国政治生活的影响。虽然英国是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但其实在战争打响之初，由于政府机构混乱，官员昏庸无能，导致英军因后勤供应问题伤亡惨重，英国国民对政府管理能力的强烈不满并最终迫使内阁倒台。克里米亚战争就像一只强力的催化剂，推动着英国文官制度的改革进程。在改革期间，英国政府还借鉴了东印度公司书面考试录用职员的方法，采纳了《关于建立常任文官制度的报告》中的相关建议，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监督和考核制度，最终成为西方最早建立文官制度的国家。

综合以上分析，学生能够将教材知识和学术资源相结合，感知各项历史要素的合力作用，探究历史大势和历史细节的辩证统一，从而加深对历史进程的整体认识。

二、抓住“主次矛盾”，深刻剖析事物演进的客观规律

在复杂事物演进的过程中，会有许多矛盾同时存在。居于支配地位，起着主导和决定作用的称之为主要矛盾，处于次要和从属地位的称之为次要矛盾。当条件成熟时，主次矛盾可以互相转化。值得注意的是，在解决主要矛盾供给需求的过程中往往会产生新的需求，反过来对供给提出新的要求，形成新的矛盾运动并推动社会继续发展。将矛盾分析方法灵活地运用于历史学习，便于学生深刻剖析事物演进的客观规律，准确认知相关历史事件的阶段特征。

材料三 1694年，政府公布法律，限制印花税局的服务人员为国会议员；
1700年，明确规定“凡接受皇家薪俸及年金的官吏，除各部大臣及国务大臣外，均不得为议会下院议员”；
1805年，财政部首先设立常务次官，主持日常事务，不参加政党活动，不随内阁的更迭而替换；
1830年，常务次官的职务在大部分部门相继设立。从此在英国官吏中出现了“政务官”和“事务官”的区分。

——摘编自秦勃《两官分途：西方文官制度一个基本原则的生成与嬗变》

材料四 1855年，英国政府颁布了关于文官制度改革的第一道枢密院令特别强调，新的选拔方法不会触动现有的文官任命与提名方式，考试不是严格意义的竞争，而是有范围和有限制的竞争。1870年，又颁布了关于文官制度改革的第二个枢密院令，明确规定：所有人不得委派任何部门的文官职位；
委员们有权独立决定被录用文官必须具备的条件；
除外交部、内政部外，其他各部官员均由公开竞争考试录用；
分别定出不同的录取标淮，将文官分成高级、低级两大类；
以考试和业绩作为文官录用和晋升的依据。

——摘编自李星辰《十九世纪以来英国文官制度的演进及其特征》

阅读材料三，我们会发现在英国文官制度的建立过程中，公平和效率始终共处于一个有机系统中，相互交织和彼此渗透。17世纪末18世纪初，英国议会颁布法律禁止特定人群当选议员，其本质就是在限制国王任命官员的权力。这种优先回应“公平”的举措，主要针对的是“恩赐官爵制”在当时英国政坛的泛滥。这种垄断性的封建特权严重阻碍了官员选拔的范围，那么“打破垄断、追求公平”就成为当时需要克服的主要矛盾。

19世纪初，英国财政部设立常务次官，优先回应“效率”。这一时期，英国两党制日益成熟，内阁开始由竞选中获胜的政党组成，随之出现的“政党分赃制”取代“官职恩赐制”、“党治”取代“人治”，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历史进步。但是，“政党分赃制”造成大批官员失业，削弱了政府职能的发挥和工作效率的提高，不利于政策的贯彻。为解决效率低下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英国政府实行政务官（高级文官）和事务官（低级文官）相分离，以达到惩治吏治腐败、提高行政效能的现实目的。

材料四呈现出19世纪50—70年代，英国政府对文官制度建设的新思考。一方面，随着教育程度的提高，人们要求平等参与政府工作的愿望日益强烈；
另一方面，国家职能急剧扩展，管理的事务也越来越复杂，亟须建立能迅速处理日常事务的职业官僚体系，这说明“公平”和“效率”已成为齐头并进的主要矛盾。为此，英国政府审时度势，颁布相关法令，决定以“考试”和“业绩”作为文官录用和晋升的依据，进而确立了英国文官制度的选拔机制和发展方向。

以上论述的形成，需要学生运用矛盾分析方法认真思考，并独立提出自己的见解，这样才能真正认识到：近代以来，英国文官制度经历了曲折发展的历程；
在效率与公平结合方面，坚持效率优先的原则，并同时注重机会平等；
高效率能够带动公平在较高水平上的实现。

三、聚焦“传统创新”，深入认识时代变迁的现实价值

辩证思维“以对现时的理论、观念的研究为对象，却又不受这些理论、观念所形成的固定方式、方法和框架的束缚，其运行的展开始终是以总体战略和具体策略的统一而指向理论、观念、模式、方法的创新。”[5]这说明传统和创新共存于事物发展的辩证关系中，它们不仅构成了人们社会生活的完整世界，而且还蕴含着人们创造历史的活力。学生正确审视历史事件中的传统和创新，可以使学习由对知识的知晓转化为对知识的理解，由对史事的记忆转化为对历史的思考，由对知识的接受转化为对历史的探究，这无疑赋予了新的学习动力和价值追求。

材料五 撒切尔夫人决心采用掺沙子的做法，适当地改组常务次官的人员结构，打破高级文官一统天下的格局，任命“特殊官员”。如将她的秘书惠特摩直接任命为国防部的常务次官，任命庇特·密特业为财政部首席次官。为了在政治上加强对文官队伍的控制，撒切尔夫人更是将“政治态度”作为选拔高级文官的一个基本的前提条件。自20世纪80年代初到1987年，白金汉宫中的40位常任次官和135位副常任次官，大多数是由撒切尔夫人与其大臣根据他们的政治倾向而任命的。

——摘编自陈振明《国家公务员制度》

依据教材的相关论述，我们知道近代以来“政治中立”是西方文官制度的一项基本原则，也是英国政府维护其根本政治制度的一项技术措施，既然如此，为什么撒切尔夫人要突破“政治中立”？我们该如何评判撒切尔夫人在突破“政治中立”过程中的诸多尝试？当今的高中学生能从撒切尔夫人的改革中汲取怎样的历史智慧？教师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引导学生展开思考，实现深度学习的目标。

首先，理解英国国内环境的变化，关注国际局势的特点，明晰撒切尔夫人改革的动机。受凯恩斯主义的影响，英国在二战后逐步强化了国家干预的力度，带来了政府机构数量的激增和文官规模的膨胀。20世纪70年代，受国民经济持续“滞涨”和福利国家负担的影响，英国政府背负上了严重的财政赤字。1979年，撒切尔夫人上台后，决心通过改革改变文官制度的现状，彻底根治社会顽疾。

其次，解读材料五中的历史信息，提炼改革的相关举措，评判改革的实际效果。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市场规则在文官内部大行其道，政治中立失去了存在的基础。撒切尔夫人任命大量与自己政见相同的高级文官，顺应了时代发展的需要，取得了许多重要的成果，促使英国文官制度在传统与变革的碰撞中走向成熟。与此同时，撒切尔夫人在对待传统问题方面又显得过于激进，走得太远。高级文官的政治倾向性，已经显现了很大的副作用。“他们运用所掌握的国家各级信息和权力为不同的政治利益集团服务，为政党利益而工作，如泄露竞争信息、提供不实情报、左右舆论、影响国家政策等，从而混淆了国家利益与政党利益，严重地损害了国家利益和公众的长远利益。”[6]

最后，从历史走向现实，体悟文官制度的现实价值。教师可以借助课堂讨论，深入挖掘史料，让学生回到历史现场，亲历社会变化，与历史人物共同面临困难和挑战，感受制度改革决策的艰难；
也可以横向比较西方文官制度与中国公务员制度的异同，让学生领悟世界文明多样性的重要性，形成广阔的国际视野，确立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学生参与这样的活动，可以丰富他们的内心体验，提升个人的思想境界，真正体会治史的旨趣和学习的意义。

【注释】

[1]冯国瑞：《系统思维与辩证思维》，《高校理论战线》2004年第3期，第16页。

[2]教育部：《普通高中历史课程标准（2017 年版 2020年修订）》，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 年，第17—18页。

[3]何伟纲：《社会历史进程中必然性和偶然性的辩证统一》，《攀登》2012年第6期，第43页。

[4]阎照祥：《英国政治制度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306页。

[5]王新建：《辩证逻辑研究中几方面重要问题综述》，《学术界》2004年第5期，第260页。

[6]郭春华、蔡燕：《西方国家公务员制度“政治中立”原则：嬗变与评析》，《前沿》2006年第2期，第163页。

* 本文系2023年度江苏省教育科学规划课题“中小学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实践研究”（课题编号：B/2023/01/4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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