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轩
前不久,深圳交响乐团在林大叶的执棒下,携手青年钢琴演奏家饶灏,上演了莫扎特的《A大调第十二钢琴协奏曲》(K414)和马勒的《第五交响曲》,带领听众走入莫扎特与马勒的“真实世界”。
《A大调第十二钢琴协奏曲》是一部感情内在的作品,音乐风格纯真明快,华丽而有节制,充满主观与客观的平衡。与此同时,作为协奏曲体裁,钢琴与乐队的对话、竞争与对抗在作品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一乐章在富有歌唱性的整体氛围下,活泼、流动的钢琴旋律与乐队遥相呼应,映射出愉快、美好、自在的心境。第二乐章是优美的徐缓乐章,旋律气息较长,思绪逐渐深沉,略带忧郁、伤感。每当乐队演奏结束,钢琴便会以一个咏叙性的段落承接相同主题。随着小提琴灵动的颤音与轻巧跳奏的铺垫,光明欢快的A大调将音乐情绪再次转换。第三乐章的陈述如同云去天开,彷徨与忧愁不再,心境又逐渐明朗,中途虽充满曲折,但始终会回到承载着希望和光明的主题。最终,全曲在热烈欢畅的齐奏中结束。
音乐会下半场是马勒的《第五交响曲》。与上半场相比,乐队编制明显加大,演奏者和乐器几乎占据整个舞台空间,这也是马勒交响曲的显著特点之一,配器尤为丰满,音响色彩丰富,营造恢宏气势。
这部作品创作于1901年至1902年,这个时间点对马勒而言是个“分水岭”。据悉,1901年马勒罹患致命的出血症,与死神擦肩而过,这在乐曲的前两个乐章表现得尤为突出,大量不安、聒噪与混乱的音符是作曲家悲恸痛苦的心声独白。而在1902年,马勒邂逅了他未来的妻子阿尔玛·辛德勒,她的出现点亮了马勒绝望、灰暗的世界。在这种背景下,马勒写下了第三乐章。它像是一个过渡,描绘了作曲家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心路历程,最终奔向辉煌的胜利与欢腾。
《第五交响曲》规模庞大,时长近八十分钟。全曲由小号的四音动机引入,在悲痛的哀号中开启葬礼进行曲。随后,弦乐与低音铜管的混合音色奏出冰冷庄严的主题,塑造出忧郁、阴暗的悲剧形象,弦乐在高音区奏出的悲凄挽歌与铜管歇斯底里的怒号形成紧张的对抗。
第二乐章的序奏如同狂风骤雨般激烈,乐队各声部的强奏倾泻而下,织体浓度得以强化,音响宏大丰满。展开部有一段大提琴独奏的华彩,这一短暂的平静似乎埋藏着内心的忧惧与不安,然而宁静很快被打破,又回到激烈的节奏与密集的声部线条中。尾声部分,音乐的织体和色彩被大大稀释,弦乐的持续震音仿佛死神降临后的颤抖。
第三乐章谐谑曲的乐思轻快活泼,是整部作品的转折点。独奏圆号成为乐队中最为突出的音色,乐手在中高音区的演奏极富抒情性与歌唱性,与小提琴的纠缠更是精巧别致,表现出作曲家的挣扎与反抗。
第四乐章是柔板乐章,只有弦乐与竖琴的声音交相辉映,温柔而梦幻,呈现出极致的宁静与和谐。在竖琴剔透的琶音伴奏下,小提琴奏出凄婉动人的主题,如同森林中的晨曦,感化着万物渐渐苏醒。优雅的旋律中涌动着无尽情思,娓娓诉说着马勒对妻子阿尔玛的爱情宣言。
终曲站在了辉煌的D大调上,动机不断以模仿、重复、变化的方式在各声部呈现,音响色彩极为绚丽,层次丰富。经历对生与死的思考、顽强斗争以及爱的浸润,作曲家表达出对生活与理想的热切追求。整部交响曲的高潮落在结尾的众赞歌片段,弦乐持续的弓震音技法烘托着胜利主题,在层层推进中积蓄着巨大的能量。紧接着,木管与铜管组以势不可挡之势全面爆发,织体再次增厚、力度增强,形成内在的韧劲和震撼心灵的感染力,在凛冽而干脆的强力和弦中,全曲走向胜利的狂欢。
在两部作品承载的“真实世界”中,明朗、哀愁、欢愉、悲痛、狂暴、温柔、热情等人类情感得以充分展现。变幻万千的声响将听者卷入时代洪流,以音乐为导线,体悟莫扎特乐观豁达的人生观以及马勒一生难以化解的矛盾感,浸浴于丰盛而深刻的人生体验;
也在谛听中不由凝思音乐符号的意指内涵,其不仅仅是流动的音响及音乐结构形式,还蕴含着与历史认知、人文精神、感性经验等相关的内在连结,值得听者细细推敲与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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