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松本安个家

Rena Wong

作为热爱旅行的人，日本是我非常喜爱的旅游地，前前后后去了不下10次，东京早春的樱花，宇治盛夏的抹茶，伊豆深秋的温泉，札幌严冬的雪花……几乎所有的热门旅行地都留下了我的足迹。一直以来，我都是以旅行者的视角来观察这个国家，最近因工作，我需要在日本居住一段时间，遂开始以一个居民的身份在这里生活，感受到了以前从未体会到的方方面面。

“费钱”的垃圾

我在日本工作的地方名叫松本，在本州岛的中部，从东京出发坐巴士大概3个小时可以到达。这座城市对于中国人来说应该比较“冷门”，但却是日本少见的欧美游客很多的地方。松本三面环山，被日本的“阿尔卑斯山”包围，来之前查资料的时候以为“日本阿尔卑斯山”是旅行社宣传的说法，没想到日本人真的将那几座山称为“阿尔卑斯山”。在松本市远眺就能看到阿尔卑斯山山顶的积雪，的确有些欧洲的感觉。19世纪末期，一位名叫沃尔特·韦斯顿的英国传教士将这里介绍给欧洲，由于相似的景色和相对低廉的价格，松本一下子在欧洲打响了知名度，而这位传教士在日本也被称为“日本阿尔卑斯山之父”。为了吸引游客，松本附近的山上建造了许多滑雪场和度假村，加上得天独厚的温泉资源，让松本的阿尔卑斯山成了欧洲阿尔卑斯山的“平替”，从而吸引了大量的欧美游客。

来到异乡，安家是第一要务。由于工作身份的问题，心心念念的“一户建”（“独立住宅”，类似于“别墅”的概念）是没有希望住了，只能选择租一间公寓。日本的公寓有些很像彩钢房，户外的楼梯通往各个楼层，每一层有一个带护栏的露天公共走廊，每个房间的大小和户型都是一样的，这种公寓面积较小但价格也相对较低。还好公司老板为人大方，帮我租了一间类似于国内单元楼的公寓。

刚住进来，公寓的管理员就过来仔细地交代各种要求：哪个阳台可以晾衣服哪个不可以，不许占用公共空间，走廊和过道不许摆放杂物，晚上10点之后不能大声说话之类的，规矩多到让人抓狂，并且还有相应的处罚。最让我吃惊的是，楼外的垃圾房居然还有密码！以前只听说过日本的垃圾分类非常严格，但垃圾房居然还要输密码可真是开了眼界。好奇地问过同事才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其他人“偷偷”将垃圾扔进去，从而占用公寓的“垃圾配额”。而且管理员还特意强调，垃圾房禁止放大件垃圾，大件垃圾需要联系专业的垃圾处理公司进行回收。国内卖废品都是挣钱的，而在这里扔一些废品除了要交钱，还有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可见在日本处理垃圾真的是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而且，为了减少垃圾的产生，在松本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垃圾桶，有一次我手上拿着吃完的雪糕棍，沿路一直也没找到地方可扔，不得已，一路拿回了家。在没有垃圾桶的情况下，松本的街道也非常干净，可见垃圾处理的习惯已经深入人心。

做泉水的“搬运工”

公寓里居住的大多是上班族，与邻居们见面次数不多，不过每次见到不管认不认识，大家都会简单鞠个躬以表问候，我也入乡随俗地半鞠躬回礼，有些邻居话没说过一句，躬倒是互相鞠了不少。公寓大门外的路上，有几座我心心念念的一户建，松本气候温暖非常适合植物生长，让这些一户建的花园绿意盎然，日本人对于庭院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来打理庭院的花草，为整条街道增添了一道亮丽的景观。

在松本，还有一道别样的“风景”。每到晚上，就会看到一些居民带着大大小小的瓶子从家里出发，这是每天的必备事项——打水。三面环山的松本市拥有非常丰富的山泉，在城市的很多地方都有泉水的出水口，清冽的山泉水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在每个取水口的旁边，都有详细的标识来说明这个泉水中有哪些微量元素，比重是多少。据说每年松本市长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检查每个泉水口的水质，并且要对水质负责。

对于游客来说，在松本根本就不用买水，带个杯子就可以了。对于市民来说，这可是大大的“福利”，不管是直接饮用还是沏茶做饭，天然的泉水总是能带来独特的风味，更别说这些水还是免费的。所以每到晚上，总能看到下了班去打水的居民，取水口就建在街道边，有些人甚至开着汽车来打水，算得上是松本的一道风景了。我提上装满水的6个小水桶，把它们码在电动车的车筐里，然后直奔下一站——超市。

超市里“抢”到的快乐

公寓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生活超市，异国他乡过日子当然要计算一番，这里食品的价格比国内要贵一些，尤其是蔬菜和水果更是如此：葱要差不多12元人民币1斤，蒜也要差不多15元人民币1斤，看着货架上一个相当于人民币480元的西瓜时，我这个“吃瓜群众”默默地将它从购物列表中划去了。

说完贵的，再说便宜的，那就是每天和当地人“抢”打折食材。日本的很多超市为了保证食物新鲜，在每天19点后，一些冰鲜食物和熟食就会打折，7-5折不等。我赶到冰鲜区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一个大姐拿起了我老远就盯上的一盒半价三文鱼，心凉了一截，因为那是冰柜里最后一份三文鱼了。我站在旁边挑着别的食材，只敢用余光瞄着，她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似乎是有点犹豫。终于，待她转身去挑牛奶的时候，我赶紧把这份鱼生收入囊中，心里默默盘算，今天晚饭又省了不少钱。

日本人的细致体现在人性化设计，结完账从收银台出来就是一排椅子，旁边靠玻璃窗的地方摆着处置台，上面还有一些常用打包绳和胶带，方便客人对刚买的商品进行分装整理，超市还很贴心地安装了几个大型的垃圾桶，是为了人们买完食物、用微波炉加热后吃完直接扔包装的，可以说大大缓解了我的“垃圾恐惧症”。回到家把打折的便当放进冰箱，那是我第二天的午饭，顺手拎起一袋1元人民币的豆芽，焯水凉拌，再把刚“抢”到的三文鱼切片，“一人食”的大餐开始了。

其实除了日常的食物，超市货架上经常能看到“信州名物”的字样，信州就是松本所在的长野县的古称，农业十分发达，著名的农产品很多，从苹果到野菜，从和牛到我们非常熟悉的巨峰葡萄，都是这里的特产。每当有国内的朋友来探望我，这些“名物”就成了招待他们的首选，每次的开场白也是一样：“你一定得尝尝，这可是信州名物！”

被“惦记”的松本城锦鲤

小城市最大的优点就是生活节奏很慢，而且很少见到拥挤的场景。在松本，城市中最拥挤的地方可能就两处，其中之一是火车站。火车站外有一个石碑，三面分别写着“岳都”“乐都”“学都”，这“三都”是松本城的别称。“岳都”自不必多说，松本城悠久的历史让这里成为许多影视剧的取景地，还有音乐家来到这里演出，让松本有了“乐都”的称号。而拥有悠久历史的“开智学校”以及赫赫有名的“信州大学”等学府又让这里被称为“学都”。刚到松本的时候，总能看到穿着校服的学生走出站台，在站前广场上整齐地排着队等校车，有些学生每天要坐2个小时火车来上学，放着家门口的学校不去每天跑那么远来松本上学，可见求学在哪儿都不易。

沿着火车站前的路走15分钟，就可以来到松本另一个拥挤的场所，也是这里最著名的景点——松本城。松本城是日本现存最为古老的建筑之一，距今已经有400多年的历史了。松本城的外侧是一个公园，游客和居民可以免费散步游玩。很幸运，公司所在的大厦离这里很近，我每天都会来走一走。

和大多数日本古城一样，公园的地面用的是细碎的小石子，大概是为了保留古建筑的风貌。护城河中养着许多鲤鱼，可能是因为不愁吃喝，体型都异常肥大，几只金色的锦鲤更是受到人们重点“关照”的对象，游到岸边的时候总能吸引到人们的目光和投喂。护城河上的“常驻民”还有一些水禽，其中两只天鹅更是公园里的明星，每当它们相伴出现时，总会有人对着它们双手合十许愿。五一假期和朋友过来散步，只看到了一只，我打趣说，可能另一只休假了吧！每天傍晚，公园正对天守阁的一角人就开始多了起来，人们拿出手机或相机，争相拍摄夕阳下的天守阁，这个场景让我瞬间想起北京在护城河外拍摄角楼的人们。

不远处的四柱神社旁有一个步行街，被称为“青蛙街”，因为街道供奉“青蛙大仙”，街口处有一座巨大的“三只青蛙”雕像，街道中也充满了各种青蛙的元素。虽然就在景点旁边，但商业氛围并不浓厚，出售的物品也大多是当地匠人制作的手工艺品，还有一些中古店，比起很多商业街的喧哗，“青蛙街”的悠闲和文艺更像是这座城市的写照。

在一座不熟悉的城市安家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像一个新生儿一样不停地探索。虽然遇到的困难千奇百怪，但这座城市也让我找到了已经丢失许久的对世界的好奇心。就像那首《生活在别处的你》歌中所唱，也许换个角度，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和不一样的自己。

（责编：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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