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乡村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及知信行调查分析*

张克春，马智群，庞慧，李湖波，肖亚婷，杨玉衡，胡江，夏曦

在新时代健康中国建设中，全民健康覆盖，一个民族都不能少，一个人也不能少。而对口帮扶、乡村振兴是落实全民健康覆盖国策的有效路径。我院对口帮扶的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以下简称“凉山州美姑县”）乃祖库村、合姑洛村（以下简称“两个村”）是纯彝族村，驻村第一书记及医护人员深入村民家中了解到，中青年人多外出务工，留守家中的多是老年人、孩子，由于民族风俗、文化、居住环境、教育等多种原因，彝族家庭卫生状况、口腔卫生是首先需要改善的问题。口腔健康是全身健康的重要标志，作为《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 年）》的主要指标之一受到密切关注和研究，而《健康四川行动（2019-2030 年）》将“口腔健康”作为17 项重大专项行动之一加以落实。老年人作为特殊人群，其口腔健康水平与身心健康密切相关[1]，受到老年人对口腔健康知识、态度、信念的深刻影响[2]。目前国内对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调查有文献报道[3]，尚无对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信行调查。为了解两个村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及知识、态度、行为现状，我们开展了此调查，分析影响因素，为针对性开展口腔健康教育及干预措施提供依据。

1.1 样本量估计 根据样本量计算公式：n=(Za/2)2×(p×(1-p))/E2，按照我国《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报告》[4]的总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为60.1%，设置允许误差不超过0.1，检验水准为0.05，根据率及其置信区间计算样本量得出样本量为92 份，考虑研究结果和研究条件，设置样本量为100 人。

1.2 调查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法，对凉山州美姑县乃祖库村、合姑洛村彝族老年人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标准：年龄≥60 岁，彝族，有正常理解和沟通交流能力，无智力障碍，知情同意，自愿参加调查。排除标准：存在语言沟通障碍。两个村≥60 岁老人367 人，发放问卷100 份，回收问卷100 份，问卷有效率为100%，调查样本占总样本量27%。本研究获得乐山市人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伦理批文号：乐市医院伦委[2020]84 号）。

1.3 调查方法 2021 年10 月—2022 年3 月，采用现状调查法进行资料收集。由3 名经过培训的调查员（1 名为口腔专科护士、1 名为驻村第一书记、1 名口腔医生）在现场一对一询问调查对象，采用微信二维码扫码填写问卷。若调查者无法自行填写则由调查人员解释询问后填写。根据凉山州美姑县的地域及彝族文化特点自制简易量表，由口腔医生进行口腔健康情况调查，使用一次性口腔检查盘、人工光源、CPI 探针等，以探诊和视诊相结合的方式检查被调查者的口腔情况，包括天然牙数量、牙周情况、龋齿、义齿佩戴等。问卷采用叶盛[5]编制的社区老年人口腔健康知信行问卷，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社区老年人一般情况调查，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生活安排、文化程度、人均月收入、身体基础疾病数量、医疗保障享受情况、义齿佩戴状况、现有真牙数目、口腔疾病等。第二部分为社区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信念、行为问卷。口腔健康知识及信念部分分别包含 19 及17 个条目，选项分为同意、不同意、不清楚，答对给1 分、答错或不确定给0 分，其中知识问卷的条目12～14、16、18 及信念问卷的条目7、13～17 采用反向计分，分数越高，表明老年人的口腔健康知识水平越高、信念越好。口腔健康行为部分包含11个条目，采用 Likert5 级评分，由“从不”到“总是”分别计1～5 分(从不、偶尔、有时、经常、总是)，得分越高说明老年人的口腔健康行为越好。知识、信念、行为3 个层面问卷水平内容效度指数（S-CVI）分别为0.930、0.880、0.824，条目水平的内容效度指数（I-CVI）为0.800～1.000 ；
结构效度检验,Bartlett"s 球形度检验值为9773.611（P＜0.01),KMO 统计量为0.843；
信度检验，知识、信念、行为3 个层面的Cronbach’s a 系数分别为 0.827、0.816、0.856，折半信度分别为0.814、0.843、0.930。

1.4 统计学方法 调查数据采用SPSS25.0 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处理，一般资料通过描述性分析，计数资料用频数、百分率、百分比描述，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采用KRUSKAL-Wallis检验分析口腔健康知识、信念、行为在人口学特征上分布有无差异；
口腔健康知识总知晓率、信念持有率、行为形成率=该方面回答正确的总题数/(调查人数×该方面每份问卷的题目数) ×100%。知识与信念问卷采用赋分法，正确为1 分，不正确及不知晓为0 分。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彝族老年人口腔知信行的影响因素。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基本人口学特征 结果显示，男性占69%、女性占31%，年龄60-70 岁组、71-80 岁组、＞81 岁组分别占71%、23%、6%，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分别占56%、23%、7%、5%、9%，月收入＜1000、1000-2000、2000-3000、＞3000分别占 61%、20%、13%、6%。

2.2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 两个村彝族老年人天然牙＞20 颗的人仅27%，仅有23%的人佩戴义齿，龋齿、牙结石发生率100%，见表1。

表1 凉山州美姑县两个村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

2.3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信念和行为情况调查对象总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信念持有率分别为为49.95%、51.12%。知识知晓率最低的是牙线有利于口腔健康（27%）、茶水漱口有一定好处（32%）、使用含氟牙膏有利口腔健康（38%）。信念持有率最低的是年纪大了定期去医院不方便（27%）、没人告诉我该如何做（27%）、去医院费用高（28%），见表2。口腔健康行为总得分平均分为30.78±12.05分,得分最低的是出现口臭及时去医院、牙齿掉了立即去医院、牙齿有残根及蛀牙及时去医院，见表3。

表2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和信念回答情况

表3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行为得分情况

2.4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信念持有率、行为形成率人口学特征分布 调查对象中，文盲占56%，月收入＜1000 元占61%。相关性检验结果显示，文化程度越低，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行为形成率越低（P＜0.05）；
收入越低，对口腔健康信念持有率及行为形成率越低（P＜0.05），有无医疗保障，影响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知晓、信念持有及行为形成（P＜0.05），见表4。

表4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信念持有率和行为形成率人口学特征分布[n(%)]

2.5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信行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口腔健康知识、态度、行为得分为因变量，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自变量赋值见表5。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人均月收入是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态度的影响因素（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288；
P＜0.05），文化程度、人均月收入、医疗保障是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行为的影响因素（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238、0.315、-0.017；
P＜0.05）。见表6。

表5 彝族老年人知信行影响因素自变量赋值方法

表6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信行影响因素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3.1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水平低 在健康中国建设背景下，口腔健康是《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的主要指标之一，《健康四川行动（2019-2030 年）》将“口腔健康”作为17 项重大专项行动之一加以落实。2015 年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数据显示，中老年人群口腔卫生状况并未达到预期目标,特别是农村地区、少数民族地区[4，6-7]。彝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之一，由于受民族风俗、文化、居住环境、教育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口腔卫生是迫切需要改善的问题，尤其是老年人群[3，8-9]。本调查显示，凉山州美姑县乃祖库村、合姑洛村彝族老年人存留牙数少，天然牙＞20 颗的老年人仅占27%，仅有23%的人佩戴义齿，龋齿、牙结石发生率100%，牙缺失数非常严重，远达不到世界卫生组织所倡导的80 岁保留20 颗健康恒牙的口腔健康目标[1]，也明显低于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65-74 岁老年人存留牙数为22.5颗的情况[4]，而且大部分牙齿脱落的老年人均未佩戴义齿，比王玉红对凉山彝族自治州冕宁县老年人口腔健康调查结果还差[3]，两个村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堪忧，亟待干预。

3.2 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态度、行为养成亟需干预“知信行”行为干预理论认为知识是行为改变的基础，信念和态度是行为改变的动力[9-10]，广泛用于健康促进及干预行动中，促进人们有责任感去获得健康知识、建立健康信念，改善并建立健康行为。李蓓、黄鑫等研究认为，老年人口腔健康水平受到其对口腔健康知识、态度、信念的深刻影响，城市老年人好于农村[11-12]。本调查显示（表2），两个村彝族老年人总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信念持有率分别为为49.95%、51.12%，明显低于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结果的60.1%、84.9%[4]。知识知晓率最低的是牙线有利于口腔健康（27%）、茶水漱口有一定好处（32%）、使用含氟牙膏有利口腔健康（38%），说明教会彝族老年人牙线的使用、饭后漱口及含氟牙膏的使用等口腔保健知识迫在眉睫。在信念层面方面，大部分彝族老年人认同口腔健康的重要性(70%)，但对保持口腔健康的障碍得分最低,其中年纪大了定期去医院不方便（27%）、没人告诉我该如何做（27%）、去医院费用高（28%），说明彝族老年人的口腔健康教育、医保改善需要我们特别关注。在口腔保健清洁行为方面，由表3 可以看出得分最低的是出现口臭及时去医院、牙齿掉了立即去医院、牙齿有残根及蛀牙及时去医院、每次刷牙刷够3 分钟，说明彝族老年人未建立正确的口腔保健行为，尤其是刷牙行为习惯。刷牙是去除牙菌斑、软垢和食物残渣，保持口腔清洁重要的是自我口腔保健方法[13]。刷牙被认为是维护口腔卫生，预防口腔疾病最有效的行为[14]，掌握正确的刷牙方法很重要。健康教育时要着重向老年人讲解刷牙的时间、方法、含氟牙膏的作用、牙刷的类型等知识，并教会使用。

3.3 文化程度、收入水平及医疗保障是影响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的主要因素 调查分析显示（表4），文化程度、收入水平、医疗保障情况是影响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的主要因素，调查对象中，56%的彝族老人是文盲，文化程度越低，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行为形成率越低（P＜0.05），这与贾鑫提出文化程度与居民健康素养水平呈正相关，文化程度越高健康水平越高观点一致[15]。文化程度对老年人健康素养水平影响大，且是首要影响因素，文化程度高的人，具有较好的综合素质和健康信息理解、甑别及运用的能力，能主动有效地去获取健康信息。月收入＜1000 元的老年人占61%，收入越低，对口腔健康信念持有率及行为形成率越低（P＜0.05），这与相关研究一致[1-2]无医疗保障的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知识知晓、信念持有及行为形成低于有医疗保障的老年人（P＜0.05）。文化程度、收入水平、医疗保障情况三者相互影响。老年人没有医保，迫于经济压力或认为“牙疼不是病”不去医院就治，导致大部分老年人有牙体缺损、龋齿、牙结石等口腔疾患，影响身体健康。进一步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表5-6），人均月收入是影响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态度的重要因素，文化程度、人均月收入、医疗保障是影响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行为的重要因素；
说明随着经济收入的改善，彝族老年人注重口腔健康的态度越积极，而随着文化程度、人均月收入、医疗保障条件的改善，彝族老年人更乐意改变自己的口腔健康行为。提示在对口帮扶、乡村振兴中，发展经济、改善教育、改善就医条件与民众的健康水平改善莜切相关，是要花大力气去抓的工作。

3.4 针对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开展针对性干预 “知信行”理论认为，只有获取正确的知识、产生积极态度,才能转化为健康的行为并使个人受益[11]。彝族是一个拥有属于自己民族文化特色的民族，其中家族（支）文化是一大特色，特别重视家族团结及文化传承[16-18]。彝族家庭长期以来形成的卫生习惯、健康行为要改变，具有良好教育及健康行为的家庭成员具有示范效应及改进动力[17-18]。本课题组基于调查结果，以“知信行”行为干预理论为基础构建了基于彝区民众健康素养提升的“1+1+N”（1 个彝族大学生或彝族医务人员+1 个彝族家庭+N 个彝族家庭）家庭干预模式，选择具有一定健康信念、知识及技能的彝族大学生及彝族医务人员，以身示范，对自己所在的家庭进行健康知识及健康行为教育，改变一个家庭、家族（支）以及周边多个家庭的健康行为，改善彝族民众的健康水平。我们将该模式运用于对口帮扶的凉山州美姑县乃祖库村、合姑洛村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干预中。口腔专科护士、驻村第一书记、驻村队员、医护人员与彝族家庭结对子，制作了彝汉双语的科普宣传册“三洗一漱”你做到了吗？口腔保健你做到了吗？走进彝族村寨、家庭开展口腔保健知识宣讲，包括龋齿产生的原因及预防方法、正确刷牙方法、每次刷牙时间、牙石形成的原因危害及预防方法、牙齿缺失后需安置规范的修复体、假牙的保存等，推广普及含氟牙膏使用，指导正确刷牙，正确使用牙线、牙刷等口腔护理产品，促使口腔健康意识和行为的转变，将口腔健康知识持续带给每个家庭。在乃祖库村、合姑洛村，我院派驻的第一书记、帮扶队员，将村容村貌、个人及家庭卫生、健康生活方式教育融入到年度计划、月安排、周检查中，开展“洁美家庭”评选活动，获奖家庭奖励卫生洁具、含氟牙膏、牙刷等卫生用品，并在村服务中心宣传栏、村广播中大力宣传，系列举措有力地推动了彝区民众卫生习惯，老年人讲卫生、每天刷牙的习惯已基本养成。

综上所述，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乃祖库村、合姑洛村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差，口腔健康知识知晓率、信念持有率、行为形成率明显低于第四次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全国平均水平，是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情况的缩影，而文化程度、收入水平、医疗保障情况是影响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的主要因素。在新时代健康中国建设、全民健康覆盖一个民族都不能少一个人也不能少的时代背景下，对口帮扶、乡村振兴是落实全民健康覆盖国策的有效路径，发展经济、改善教育、改善就医条件与民众的健康水平改善莜切相关，是要花大力气去抓的工作。本研究根据调查结果，以“知信行”行为干预理论为基础，构建的基于彝区民众健康素养提升的“1+1+N”家庭干预模式，对彝族老年人开展针对性口腔健康教育及干预，驻村第一书记、驻村队员、医护人员、大学生在老年口腔健康行为养成中起到很好的示范效应及推动作用，值得深入开展。本研究不足之处，本次对彝族老年人口腔健康状况调查是作者根据凉山州美姑县的地域及彝族文化特点自制的简易量表，参考了WHO 推荐的口腔健康调查方法和我国第四次口腔流行病学调查表的部分内容，在以后的深入研究及干预中，我们将进一步改进调查表设计及干预方法。

致谢：感谢乐山市人民医院病案统计科荆媛统计师对本研究数据分析的指导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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