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间

张轶红

在林間

紫色的鸢尾在林间开了

它们在夜色中摇曳

有微风，把月亮从树梢一边

挪到了另一边

那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

我骑着单车穿行，每一次拐弯

都能遇到不同的风景

微风轻拂着我的长发

我在林间走了很远

仿佛走回了从前

那时，你正把下颚抵在我的发间

说好要带我去看春暖花开

小小的太阳

我与十多位老师守候在这里

用微笑成风，用语言的溪流为雨

浇灌着五十多棵幼苗

有时候，我们也会举起手中的剪刀

剪去孩子们身上的枯叶和刺

那是为了他们更好地成长

他们一天天长大，我们一天天变老

他们葵花般的脸庞一天天变丰满

我们的皱纹一天天增多

我们从未后悔，因为我们知道

我们的手掌里握着开启智慧的钥匙

轻轻一拧，就会有童年的幸福涓涓流淌

一片秋叶曾经留在辽远的深空

始终在窗前，晃荡着

不肯离开树干

一些该来的时间，已经到了

当一阵秋风掠过

这枚树叶，再也抱不住枝干

它不甘地在空中飞舞，打着旋

躺入大地的怀抱

像某个人，落进时光的夹缝

将一些无法重复的故事

留在辽远的深空

在春天里写诗

我的心一次次被春风翻开

最先涌进来的，通常是清晨窗外

爆豆一样的鸟鸣，它们

仿佛接管着春天的希望

院子里，油亮的小草已盖住了去年的脚印

老迈的葡萄刚刚冒出芽尖

性急的山楂树就要开始下雪

我在写一首关于春天的诗

新鲜的构思，一遍遍被春风研磨

一簇簇野蔷薇，葱郁的藤蔓

正使劲向院墙上攀爬

那鲜红的火力，顺着我的脸颊

就要燃烧起来

在幼儿园孩子们中间

面对他们，我是柔软的

裙衣，发丝，嘴角上扬的微笑

我心底，每一个闪亮的名字

都如水般柔软

站在他们中间，在这个

没有规则，没有尺度的世界里

我经常被他们澄明的天真如海绵般吸纳

连同，我无数个窗前忘忧的四季

当他们花瓣一样将我围拢

这一刻，我闭上眼睛

耳畔是喧哗的春水

我的整个世界，变得灯火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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