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资源视阈下资源认知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研究*

● 李晓翔，汝秋怡

（安徽大学商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创新驱动发展是我国当前的重大发展战略①《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任何创新活动都离不开资源的支持，因此资源对创新的作用一直是创新领域的研究热点。

基于资源基础观的创新研究认为只有企业的所有物才能被称为资源[1]，并将目光聚焦在企业自有资源及其对创新的作用机制上。但随着市场竞争日益激烈、产品技术日趋复杂，任何企业都难以拥有创新所需的所有资源，Amit和Schoemaker进一步提出企业资源的本质属性不在于“所拥有”，而在于“可利用”[2]。企业可用资源的范围早已不限于现实自有层面，对外部环境中那些潜在资源的认知结果及其存在的较大个体差异，也成为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重要因素。在影响企业创新的众多资源中，金融资源尤为重要。因为相较于一般投资，创新是一项需要大量稳定资金投入且投资回收周期久的活动，一旦资金供应不足，将会给企业带来巨大损失。因此，创新研究视角下的企业金融资源也应由现实层面拓展至认知层面。管理者认知禀赋的不同使得他们在面对同等的金融资源获取机会时表现出较大的个体差异性，高认知禀赋的管理者往往具有更开阔的视野，能够突破现有金融资源束缚，在隐藏、潜在的有价值资源的辨别上有独特的认知倾向。结合资源基础观中独特的、有价值的资源可以为企业带来持续竞争优势的理念，可见金融资源认知的全面与否对企业生存与发展尤为重要。

现代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导致信息不对称，进而产生委托代理问题[3]。委托代理冲突造成的金融资源利用不当现象在企业创新领域尤为显著。一方面，受利益或业绩压力的影响，管理者可能放弃创新等高风险、高投入、长周期的项目。另一方面，现实中不乏管理者套取、挪用创新资金的企业违规案例[4]。这些都会造成融资资金在创新领域的应用不足。透明度作为表征企业争取、利用金融资源效率的情景要素，可以有效反映行为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现象，其值越高说明企业越积极地披露信息以使投资者能够更准确研判投资收益，继而增强投资意愿[5]，同时还有助于监督管理者行为，避免其因短视而放弃创新活动，提高创新资金利用效率。因此，透明度构成企业融资与创新绩效的关键情境要素。

综上所述，研究探讨管理者金融资源认知能否通过打破融资约束而作用于企业创新，以及企业透明度在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绩效中产生的调节作用。结论有助揭示金融资源认知结果向企业现实创新绩效的转化逻辑及路径，为企业金融资源获取及创新研究提供认知层面的新视角，同时从企业透明度角度得到创新资金利用效率提升的途径。

（一）文献综述

以资源基础观为代表的资源管理理论多建立在资源拥有的视角上，更为关心资源价值的差异性以及相应的资源获取行为与配置决策。但是随着产品技术日趋复杂，组织间合作逐渐增多，企业可用资源范围早已不限于自己拥有的资源，而被拓展至广阔的外部环境空间。与自身所拥有的资源不同，外部环境空间中的可用资源受知识和经验等主观认知的影响，而且其中的认知结果存在明显的个体差异[6]。企业家认知禀赋与结果也经常被视作企业行动的重要依据。特别是，从外部环境中识别可用资源时带有较强的主观性，管理者因为专业知识、机会意识等的差异而经常有着不同的认知结果。现实中，有些企业能够借力外部资源参与、甚至主导大型研发工作，但有些类似规模的企业只能依托极为有限的自有资源进行艰难的探索。可见，认知结果决定着企业可用资源的类别与数量，有必要把资源研究视角从现实视角、自有层面拓展至认知视角、可用层面。

资源认知体现着对资源客观存在及可获得性主观感知的心理过程[7]，打破了传统资源基础观中资源必须为企业拥有物的前提假定，将资源的可用范围延伸至外部空间。资源认知的结果受到管理者自身的经验和外部的社会资本等影响。例如，由于工作年限、知识储备等的差异，不同个体对潜在资源客体价值的敏感度以及相应行动方案的创新性和适用性判断经常存在很大的差异[8]。高资源认知禀赋的管理者往往具有更为开阔的视野，在隐藏的、潜在的资源辨别方面有着独特的认知能力[9]，从而可以敏锐的发掘潜在资源，并巧妙地加以利用，突破现有资源的束缚[10]。

在资源认知的不同研究维度中，多样性包含思考方式的差别、知识技能的差异以及价值观的异质等,是引发企业复杂活动的重要“根源”。现有研究对认知多样性与企业的关系并无一致结论，有学者认为，认知多样性会引发冲突和不信任进而对决策产生阻碍[11]；
但相反的，Shin等[12]提出认知多样性在变革型领导者的带领下有益于创新绩效。因此，资源认知的多样性究竟对创新绩效起何种作用还有待进一步挖掘，并且由于创新是一项需要大量稳定资金投入的活动，相较于企业其他发展而言，创新绩效的提升对金融资源的要求更高[13]，故金融资源认知作为为创新输送资金的关键要素，与创新绩效间的作用机制也区别于其他因素而需要专门探讨，是研究的重点关注维度。

有关企业创新绩效影响因素的研究指出，认知作为一种主观感知过程，对于创新绩效的作用受到情境因素的影响[14]，过往研究焦点虽然已尝试落在不同程度信息披露或透明度情境下认知对创新的作用机制上，但现有文献对于透明度的测度方式大多单一，不能完全反映企业内外部的综合透明度情况而有待进一步完善。

综上，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可知，过往研究将可用资源的属性拓展至认知层面，提出资源认知的概念，证明了资源认知与企业日常经营决策和竞争优势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学者们基于不同视角和理论在资源认知多样性与企业创新的关系上有着不同的洞见，特别是有研究指出，应当立足特定情境全面分析资源认知的作用。研究在此基础上将资源认知锁定在对创新绩效起关键作用的金融层面，并引入表征企业争取、利用金融资源效率的情境要素企业透明度。不仅为企业打破融资约束、提升创新绩效提供了全新视角，还从情境角度提供创新资金利用效率提升的思路，对企业发展有着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二）研究假设

1.金融资源认知与企业创新

管理者的主要工作是帮助企业获取资源并将所获资源整合为企业发展提供服务，但作为一种环境要素，资源在很多情况下很难被管理者完全掌握。又有研究表明持续的金融资源投入会显著促进创新绩效提升[15]，故而在企业创新中扮演重要角色。因此，管理者对金融资源认知结果的全面与否成为企业创新的重要影响因素。

创新过程具有复杂性，要想实现创新绩效的稳定提升，就需要保证各个环节大量稳定的资金投入，因而需要企业积极寻求丰富的金融资源作为保证。相较于内部固有金融资源，企业外部潜在的货币资金、金融信息、金融技术等具有更丰富的多样性，可以通过管理者认知内化成为企业金融资源的组成部分进而为创新活动提供支持[16]。并且，认知多样化有助于管理者凭借外部社会资本在企业与融资机构之间充当桥梁，不但可以利用与融资机构的密切关系，为企业获取无法通过公开渠道获得的金融信息，还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与其他企业建立相互信任的非正规金融形式，研究论证非正规金融形式，如商业信用等，已经成为企业研发资金的重要来源，为企业创新提供丰富的资金投入[17]。另外，作为经验、知识和技能等的综合反映，认知指导着管理者的资源获取行动，使得知识储备高的管理者在隐藏金融资源的识别上更具多样性，甚至可以通过对其他组织所需潜在金融资源进行预判和操纵，从而形成杜绝竞争对手模仿和复制的防御机制以维持自身独特竞争优势。

因此，在管理者主观感知的心理过程中，个体对金融资源存在与可获得的感知力越广即资源认知越多样，越有利于金融资源的获取，进而促进企业创新。因此提出假设1：

H1：金融资源认知越多样，越有利于企业创新。

2.金融资源认知与融资约束

企业难以拥有创新所需的全部金融资源，而资源约束又被论证对创新有着负向的影响，为实现创新，企业需要借力外部环境以摆脱资源束缚。研究发现，在企业所处环境较差的情境下，会选聘对相关行业认知更丰富的管理者。比如，在受到政策管制时一般会吸收有政治背景的高层次管理者进入企业；
在遇到多样化决策等复杂问题时，会任命更多独立董事[18]。有过金融从业经历的管理者积累了一定的人脉、知识和经验，可以凭借丰富的认知对外部潜在金融资源的存在和可获取性进行有效感知，促进资源集聚。可见，环境中资源可利用范围受到主观判断的影响，但认知的局限性决定了单一的认知形式无法形成对环境的全面理解，因此基于经验、事实等要素的管理者资源认知多样性影响着企业从外部资源环境中获取金融资源量的多寡。

对于大多数企业来说，融资约束是众多资源束缚中的首要限制因素，而金融资源认知主要通过经验和社会资本对融资约束产生作用。经验是管理者在长期工作过程中积累的相关知识，经验的积累是管理者塑造和修正作为处理新信息的中介工具的个人认知轮廓的过程，使得个人认知不断接近客观的外部环境，在管理者对企业外部环境识别和资源获取中扮演重要的角色。经验丰富的管理者更善于发现客观环境中潜在的、能转化为企业所有的那部分金融资源，缓解融资约束。可见，全面丰富的金融资源认知可以帮助企业打破融资约束。因此提出假设2：

H2：金融资源认知越多样，越有利于降低融资约束。

3.融资约束的中介作用

资源认知是管理者通过知识、技能、经验等认知因素获取潜在资源的个体行为，并且是处于管理者意识层面的内容，而企业创新是处于企业层面的现实行为。“意识”能否成功转化为具体行为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为研究个体认知向企业创新行为的转化逻辑及路径，在众多因素中引入了融资约束作为中介变量[19]。

因为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可知，一方面，相较于一般投资，创新是一项需要大量稳定的资金投入且投资、回收周期久的活动，一旦资金供应不足，将会给企业带来巨大损失；
另一方面，虽然创新活动一旦取得成功将给企业带来高额的回报，但由于创新活动的结果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且其最终产品是专利等无形资产，难以及时提供足够的可抵押资产[20]，无法保证投资收益的高风险特征往往会降低投资人的投资意愿。因此，创新活动需要大量资金与其自身特征又限制了其融资的悖论导致融资约束是制约企业创新活动的重要因素之一。

企业要想获取创新资金，不仅需要对有限金融资源进行整合和再利用，更重要的是需要通过自身积极的认知行为借力周围环境，探寻潜在金融资源以盘活资金、打破束缚。而环境中金融资源的可利用与否受到主观认知的影响，管理者在经验、知识、思维方式等方面存在的差异使得他们在面对同等资源获取机会时表现出不同的资源利用效率。认知禀赋更高的管理者往往对隐藏和潜在的金融资源有独特的识别倾向和获取能力，帮助企业实现有价值资源的集聚，保证创新资金供给，缓解融资约束对创新的限制作用。

结合假设1和假设2，金融资源认知的丰富与否不仅影响企业创新绩效，还对融资约束产生作用，融资约束又被论证与企业创新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可能表明融资约束在金融资源认知与企业创新的关系中发挥了中介作用，因此提出假设3：

H3：融资约束在金融资源认知和企业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

4.透明度的调节作用

现代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导致投资人和管理者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现象进而产生委托代理问题。基于此前提，在无法充分获取企业信息的状态下，外部投资者更倾向于拒绝融资或提高要价，外部融资成本随之上升，限制创新活动的开展。另外，即使在融资约束有所缓解的情况下，也可能存在道德风险，即管理者并不总是将所得资金用于企业创新。出于利己主义的经济人假设，相较于创新这类周期长、回报不定的高风险活动，他们更倾向于将融资所得资金转用于能够获得稳定利润但不一定带来创新成果的投资活动中以保证绩效完成率[21]，由此产生的委托代理问题难以保证融资所得资金在创新方面的利用率，抑制企业创新产出。

提升企业透明度有助于内外信息交流。首先，高透明度往往意味着外部投资者通过积极的信息披露制度与企业内部实现更为清晰的信息交换，了解掌握反映企业经营状况的更多信息，降低契约各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缓解投资收益不确定问题，有利于增强投资者投资意愿，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此外，较高的企业透明度可以起到对管理者行为的监督作用，通过优化透明度，为委托人提供反映管理者创新行为的详细信息，保证对其创新资金的具体运用进行有效识别，督促管理者经营行为规范化。最后，有利于优化创新活动的容错率，代理人可以通过披露管理层的规范行为规避创新失败所带来的惩罚，由此避免代理人因短视而减少创新活动行为的发生，激发企业人员创新活力，保证融资所得资金在企业创新方面的利用率。因此提出假设4：

H4：企业透明度正向调节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之间的关系。

综上所述，研究认为金融资源认知对企业创新产生重要影响，而融资约束与企业透明度是影响两者关系的关键因素。因此，如图1所示，文章重点探究金融资源认知对企业创新的作用关系以及融资约束在此间发挥的中介作用和企业透明度在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间的调节作用。

图1 研究模型

（一）样本与数据

文章选择2009—2019年A股1 073家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共获得3 052个观测值。上市公司的数据均来自于国泰安（CSMAR）、Wind数据库。

（二）变量选择

1.解释变量

金融资源的集聚引起资金流入以满足不同类型企业的融资需求，促进企业创新[22]；
管理者背景多样性被认为是认知多样性的良好替代指标[23]；
在企业各管理层次中，董事会是企业决策的核心主体[24]。综上，研究选择董事会金融背景多样性作为解释变量金融资源认知的测度方式。

关于金融背景多样性的测量，参考大多学者的处理方法，采用布劳指数[25]来衡量。具体的计算公式为:

其中，Pi表示具有某类金融背景特征的成员占团队总人数的比例，n为金融背景特征的类别总数。H计算出的数越大表示金融资源认知越多样。

2.被解释变量

专利作为创新的产出结果，可以直接反映创新绩效。研究将上市公司及其子公司所有类型专利的申请数量加1再取自然对数作为被解释变量企业创新的测量数据，用Patent表示[26]。

3.中介变量

研究融资约束主要考虑对外获取资源不利而导致的融资受限，sa指数是由随时间波动较弱且外生性较强的两个变量即企业规模与年龄进行构建[27]，故选择sa指数为研究中融资约束的衡量指标。sa指数一般为负且数值越大表示企业所受的融资约束程度越低。为了方便数据处理，对sa指数取绝对值，用SA表示。SA越大，则说明企业受融资约束程度越高。SA固定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Size代表企业规模，Age代表企业年龄。

4.调节变量

参照现有文献[28]，分别从盈余质量指标（DD）、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考评分值（DSCORE）、分析师跟踪人数（ANALYST）、分析师盈余预测准确性（ACCURAVY）、是否聘请国际四大事务所审计师为其年报进行审计（BIG4）五个方面来计量公司的透明度。按照这五个指标百分等级（per⁃centile rank）的平均值构建公司透明度综合指标，用TRANS表示。如果上市公司的某个或者数个透明度变量缺失，则TRANS等于剩余变量百分等级的均值，TRANS越大，公司透明度越高。

5.控制变量

资产负债率（Lev），反映了企业的偿债能力与压力，对企业创新所需现金流产生影响[29]。净资产收益率（ROE），用以衡量股东资金的使用率，关乎企业的投资方向。董事会规模（Board）和独立董事占比（Indep），这两个变量用来衡量企业内部的控制水平，内部控制程度会对企业创新的效率产生影响[30]。托宾Q值（Q），其值能反映企业价值，研究表明托宾Q值过高可能会对创新产生双面作用[31]。债务融资规模（Debt），体现了企业为打破资金约束进行的积极自主行为。年份（Year）和行业（Ind），将其列入控制变量用以控制企业年份和行业。具体测度方法见表1。

表1 控制变量测度方法

（一）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解释变量（H）、被解释变量（Patent）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间差异较大，说明管理者金融资源认知能力存在较大个体异质性，不同企业之间创新产出也存在较大差距。二者间存在怎样的作用关系亟需研究。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二）共线性分析与豪斯曼检验

对变量进行了方差膨胀因子（VIF）分析，其中变量各自的VIF值和平均VIF值均小于2，说明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面板数据的检验方法一般有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两种，经过Hausman检验比较re与fe，得出P值=0.000<0.05，结果显著拒绝使用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故研究选用面板数据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三）回归分析结果

1.主效应和中介效应检验

主效应回归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在控制年份和行业的前提下，第（1）列与第（2）列回归结果显示金融资源认知对企业创新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假设1得到验证。

表3 金融资源认知对企业创新的作用与融资约束的中介作用回归结果

对融资约束在金融资源认知与企业创新之间发挥的中介作用的检验，参考了Baron和Kenny的中介效应分析步骤[32]，控制年份与行业后，检验结果同见表3。第（3）列与第（4）列回归结果显示金融资源认知对融资约束具有显著负向抑制作用，假设2得到验证。第（5）列加入中介变量融资约束后得到回归结果显示，融资约束对企业创新起显著负向抑制作用，且金融资源认知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系数降低，证明融资约束在金融资源认知与企业创新间具有中介作用。结合假设1，假设3得到验证。

2.企业透明度的调节效应检验

研究使用企业透明度与融资约束交互项的显著性检验企业透明度在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之间的调节作用。企业透明度调节效应回归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第（1）列回归结果显示，在控制年份变量和行业变量的前提下，企业透明度对企业创新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企业融资约束对企业创新起显著负向作用。加入金融资源认知与融资约束的交互项后，第（2）列回归结果显示，交互项的回归系数为负。因此，根据结果显示企业融资约束与企业透明度的交互项对企业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假设4得到证实。另外，根据图2，在高企业透明度和低融资约束的情况下企业的创新水平高，且随着企业透明度增大，直线斜率增大，再次证明了企业透明度对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的调节作用。

表4 企业透明度调节作用回归分析结果

图2 企业透明度的调节效应图

在此前的回归检验中，已经控制了年份变量和行业变量，为了进一步证明上述假设结果的可靠性，研究采取以下两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

一是为缓解变量内生性问题，采取滞后一期解释变量的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考虑到从创新行为的发生到专利的申请存在一定时滞，已有的研究大多采取将解释变量滞后一期的处理方式以缓解时滞对结果带来的偏差[33-34]。参考上述，同样对解释变量资源认知进行滞后一期（L.H）的处理，对中介效应的检验，结果见表5。第（1）列表明滞后一期金融资源认知对企业创新具有正向促进作用，第（2）列显示滞后一期金融资源认知对融资约束起抑制作用，说明金融资源降低融资约束从而促进企业创新。第（5）列中对调节效应的验证结果显示融资约束与企业透明度的交互项对企业创新产生显著影响，说明透明度在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间发挥正向调节作用。所得结论与前文一致。

表5 滞后一期解释变量的稳健性检验

二是为保证不同变量测度方法下回归结果的可靠性，采取更换被解释变量测度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专利数量是用来衡量企业创新成果的指标，我国专利类型可以分为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外观专利三种，其中发明专利所含的创新成分高于其他两者。因此，在稳健性检验中选择将发明专利的申请数量加1再取自然对数（Inven⁃tion）作为被解释变量的测度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见表6。第（1）列中金融资源认知显著促进企业创新，第（2）列金融资源认知显著抑制融资约束，第（5）列结果显示，融资约束与企业透明度的交互项对企业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回归结果与上文的基准回归得出的结果基本一致，说明回归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6 更换被解释变量测度方式的稳健性检验

（一）研究结论

企业可用资源早已不限于现实自有，对外部潜在资源的认知结果也构成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重要因素。研究引入资源认知这一新视角，从对创新起到关键作用的金融资源层面出发，基于2009—2019年A股1 073家上市公司企业所披露的数据，研究金融资源认知与企业创新之间的作用关系、融资约束在此中发挥的中介作用，以及企业透明度在融资约束和企业创新之间的调节作用。在控制年份和行业后，通过对面板数据进行固定效应回归分析，证实对外部可用金融资源的全面认知通过缓解融资约束而增进企业的创新产出，企业透明度正向调节融资约束和企业创新之间的关系。

（二）贡献与启示

1.理论贡献

（1）早期企业用于创新的资源多为自有资源，学者的研究焦点集中在不同类型资源对创新的影响以及如何合理、高效地配置这些资源上。而在现代企业创新过程中，对外部可用资源的认知结果也构成创新决策与行动的重要基础。将资源研究视角从现实的自有层面拓展至认知的可用层面，为企业在内部与环境资源禀赋相似的情境下在资源约束与创新产出方面表现出的差异化行为提供合理解释，为企业金融资源获取及创新研究提供认知层面的新视角。

（2）决定管理者行为的是其对环境的认识而非环境本身，而对环境中金融资源的可利用状况的主观判断需要成功转化为具体行动才能实际作用于创新活动。为研究主观认知向具体行为的演化逻辑，文章引入中介路径资源约束，分析金融资源认知怎样通过缓解融资约束而促进企业创新，揭示了个体资源认知结果向企业创新绩效的转化路径。

（3）资金与企业创新之间并不总存在正相关关系，即使在融资约束有所缓解的情况下，管理者也不一定将资金用于企业创新。以现有研究中已证实的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间的负向相关关系为基础，考虑到信息不对称和委托代理问题在创新资金有效利用过程中起到的干扰作用，引入体现对管理者资源争取与利用行为监督的情境要素企业透明度作为调节变量，探讨融资约束、企业创新和企业透明度三者之间的作用机制，研究发现高水平的企业透明度和较低的融资约束有利于企业的创新，从企业透明度角度得到创新资金利用效率提升的理论方法。

2.管理启示

（1）在创新研发等探索性行为领域，企业要充分利用高层次管理者的主观认知，比如，在董事等对公司发展起举足轻重作用的高层次管理者的选聘上需要积极吸纳认知更为多样化的人员。利用认知全面的管理者对外部潜在机会的高敏感度以及经验、知识等技能拓宽企业认知视野，实现对潜在可用资源的巧妙感知与获取，从而为创新发展捕捉所需资源，缓解因融资约束导致的创新不足问题。

（2）企业应关注透明度并使之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组织不仅可以通过完善信息披露制度缓解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风险溢价，增进委托人投资意愿、降低融资成本；
还要加强对代理人行为的监督，通过披露管理者行为信息约束管理层行动，减轻创新活动由于高风险特征产生的融资约束和委托代理问题。

（3）企业应建立健全容错机制。组织应当完善绩效评估系统，打破传统仅依据业绩对管理者进行工作评价的评估模式，避免因管理体制对创新活动失败的容忍度低而引发的管理者规避创新投资的短视问题。机制应以提升管理者创新积极性为出发点制定，激励管理者为创新活动做出贡献与投入，最终保证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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