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迭出的郑氏山水木雕艺术流派风格

文/黄仙焰 by Huang Xianyan（福建莆田市工艺美术大师）

木雕文化是一种非常个性化的艺术，不同地域的木雕风格彼此都不相同。同一地域的木雕风格也是各有特点。所以在木雕领域，也同样有流派之说。所谓流派，是指风格、技艺方面的派别。例如中国木雕包括浙江东阳木雕、乐清黄杨木雕、广东潮洲木雕和以莆田圆、透雕为代表的福建龙眼木雕四大流派。莆田木雕则包括廖氏器座、仙游东乡洋塘派、西乡坝下粗茶派、莆田北洋涵江黄(丹桂)氏木雕、白塘佘(文科)氏木雕、南湖郑(春辉)氏山水木雕、南洋黄石后洋古建木雕等流派。

郑春辉的从艺元年始于1983年，那时他才15岁。历经在莆田民间习事古建平、透雕、在莆田工艺一厂从事人物圆雕和在泉州雕刻厂从事出口彩木雕的12年磨练。于1995年创办莆田市腾晖工艺厂；
2013年企业升格为福建腾晖工艺有限公司。因为莆田郑氏先祖发祥于南朝陈永定元年（公元557年）“开莆来学”、首创湖山书堂的南湖郑氏三兄弟，所以郑氏山水木雕冠名南湖。

郑春辉的早期创作题材深受少时家居凤凰山下木兰溪边的农村生活与环境的影响。可以说：其回归自然风格的田园山水木雕，在莆田业界是独树一帜的。郑春辉在中国木雕界首创将山水题材赋于沉香雕刻工艺。中央电视台《寻宝》栏目特邀专家蔡国声先生曾撰文赞道：“我们欣赏郑春辉的沉香雕刻，似乎是在欣赏一件立体的沉香雕书画手卷。”[1]

莆田木雕行业传统的授业模式虽然自古多为家族传承，但郑春辉不受旧俗约束，坚持“有教无类”[2]，一直重视后继人才的培养工作。2011年由福建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授牌“郑春辉木雕技能大师工作室”；
2013年又获授牌“全国示范性劳模和工匠人才创新工作室”等等；
这些授牌实际就是对郑氏山水木雕艺术流派及其开宗立派人的认可，同时激励他发挥着名师传习的引领作用，推动本流派不断开枝散叶。

为什么郑春辉的作品总是充满正能量、洋溢时代主旋律？这全然缘自他对祖国河山的真挚热爱与家国情怀。“要从时代之变、中国之进、人民之呼中提炼主题、萃取题材，展现中华历史之美、山河之美、文化之美，抒写中国人民奋斗之志、创造之力、发展之果。”[3]习近平总书记在第十一次全国文代会的这段讲话，使郑春辉心中激起强烈的共鸣。由他精心设计的木雕《闽乡多锦绣》,刻画的是福建省寿宁县下党乡的美丽景色，习近平总书记当年曾经三进此乡－下党乡地处闽东偏远地区，曾是没有公路、没有电、政府没有财政收入、没有办公场所的特困乡。1989年7月，时任宁德地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翻山越岭，步行数小时到此，在古廊桥召开现场会，与村民共商脱贫大计。作品采用中国山水画的布局构图，刻划村舍层叠，廊桥横跨清溪，形成远山、近水、廊桥、人家的画面。作品选用色调明丽的台湾阿里山桧木，采用镂空雕、透雕等技法，以抒情诗式的表现形式，歌颂了贫困山乡脱贫后的美好情景。这一展现下党人民发展之果的佳作，堪称品蕴情怀格自高。

2018年以来，郑春辉连获中国工艺美术大师、2019年“大国工匠年度人物”“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和国家级非遗项目“莆田木雕”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等四项国家级殊荣,当之无愧使郑氏山水木雕艺术流派誉传华夏。

底韵深厚的莆阳传统文化源自钟灵毓秀的壶兰山水，也造就了郑春辉师徒。俗语道：“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笔者自1999年起师从郑春辉，是其手下的创作主力。从艺23年以来，可以说几乎对所有新式机具都率先试用过。从学徒时期的劈坯“斧头功”、日本电动链锯到台湾电动高速锯、高速钻；
从初始的电动玉雕镂机（吊机）到握持感更轻更稳的调速电子镂机，大部分新式机具都是师傅买回厂后，由我先摸索雕法，然后再向车间示范操作。其中很多技法都是在实践操作中得心应手的。例如沉香雕刻《秋思》作品是在一块宽仅30厘米、高仅12cm的天然形沉香材料上，依据元代作家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散曲小令的内容，刻画了一幅秋郊夕照图：一群乌鸦落在枯藤缠绕的老树上，黄昏小桥流水边的农家炊烟袅袅。古道上的一匹瘦马，顶着西风艰难地前行，夕阳渐从西边落下，只有断肠人在天涯。作品以景托情，寓情于景，于2021年4月被福建省海峡民间艺术馆收藏。其中不少细微景物，如那匹小如指甲盖的瘦马，是用手工精雕平刀加电子镂机雕成的。多层镂空的铲地刀具是用尾部锻成90度角的、前宽后窄的特制“扁凿翘”抠出来的。绢细的水流是用微型“犁边”修光刀“犁”出来的。而流水溅出的浪花、水沫则是用小圆头镂机的不同力度，琢出不同大小、疏密、长短的水质感的。或许这就是对恩师雕艺的活学活用吧。

吴冠顺的竹雕《童趣雅心》

郑春辉、黄仙焰创作的沉香雕刻《秋思》

郑家梁的木雕《山河初心》

郑春辉艺术作品传承展是2021年“艺耀东南—福建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艺术作品传承展”的首场展览—展出郑春辉师徒的32件作品。郑春辉参展的是由其设计、笔者协助创作的沉香雕刻《秋思》等多件作品、还有师弟林强的木雕《雨后复斜阳》、高亮的木雕《青山霁后云犹在》、张仁勇的木雕《赤壁赋》、吴冠顺的竹雕《童趣丹心》等，可见“强将手下无弱兵”。值得一提的是郑春辉的女儿郑暖冬（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雕塑专业进修结业）、儿子郑家梁（天津美术学院视觉设计与手工艺术学院工艺美术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现任教于莆田学院工艺美术学院）。姐弟俩在传承家学的同时，能注重创新，这说明郑氏山水木雕技艺的传承是后继有人的。

所谓流派中的派，就是青出於蓝而不同于蓝的风格。例如吴冠顺擅长的禅意山水雕刻：竹雕只是他雕刻艺术里面的一个类目，冠顺在独立创办卓艺之后进一步修炼而成的高微透雕绝艺，是因为弧形的竹片更适合刻划有层次感的山水空间，虽然竹材的结构有不确定性，但竹质的柔性更适宜体现纤细的局部。例如竹雕《童趣雅心》中两根细仅1mm、长达13mm的、中间有交叉的风筝绳，那自由放飞之感仍然毫无牵强，这么高难度的技法在木材上是做不到的。而作品顶部行云下依附着的三五成群之归巢飞鸟（每只仅2-3mm大小）、骑着水牛回家路上的牧童、树后穿梭而出的小船，不但交代得有前有后、有头有尾，使整幅意境体现了童趣雅心。

又例如郑家梁以陶瓷工艺为主要特色的写意山水雕塑，其中包括他的木雕新作《山河初心》：作品刻画中央红军长征出发之际走出江西时的情景。作品采用莆田精微细雕技法，根据江西山区多、林地多的地理特点，刻画了艰难跋涉在陡峭山嵴的红军队伍，体现了红军不畏险阻的战斗精神。……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曾经指出的：“我们已经跨过千山万水，但仍需跋山涉水。新一代的青年艺术家，要有这种伟大的长征精神，要学习这样的精神。”[4]

艺无止境、不息登攀。郑春辉新近创作中的大型木雕《百里兰溪图》《京杭大运河》，得到莆田市委、市政府的特别重视与支持，并以专文“决定实施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馆和大型木雕《百里兰溪图》《京杭大运河》文旅融合项目，打响莆田木雕非遗品牌，提升莆田城市形象，加快推动我市工艺美术和文化旅游产业融合发展”。

这对郑春辉山水木雕艺术流派团队来说，既是一大喜讯，也是一大激励。

期待我们团队的创意迭出不断又有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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