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东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世界经济研究部，北京 100050）
据新华社消息，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于2021 年9 月16 日向《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保存方新西兰贸易与出口增长部长奥康纳提交了中国正式申请加入CPTPP 的书面信函，两国部长还举行了电话会议，就中方正式申请加入的有关后续工作进行了沟通。①《中国正式提出申请加入CPTPP》，新华网http://www.news.cn/2021-09/16/c_1127870809.htm，2021 年9 月16 日。在美方加强对中国的遏制打压、叠加疫情长期化影响的背景下，中国主动扩大开放，既顺应我国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时代背景，②余雷：《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的构建路径》，《河南社会科学》2020年第2期。又能参与全球经贸规则制定，争取全球经济治理话语权。加入CPTPP 谈判是这一前提下非常重要的压力测试。CPTPP 是目前世界最高标准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规则，不仅在关税减让、市场准入方面开放力度大，而且涉及知识产权、补贴、环境保护等诸多边境后规则。我国积极加入CPTPP 谈判，“退”能够帮助我国改善营商环境，提升产业国际竞争力，“进”能够增加中国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方面的主动权和话语权。
中国加入CPTPP谈判必然是一个漫长过程，需要通过开启多项国内改革，逐渐对标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在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的背景下，其难度和重大意义堪比“入世”谈判。我国可以借助谈判机遇，通过制度型对外开放对接CPTPP高标准规则，推动深层次体制改革，建设高标准市场经济体制，推动体制机制创新。
国内方面，当前我国经济正从商品和要素型开放向制度型开放转变，供给和需求两方面正从低端迈向中高端；
国际方面，产业链“断链”风险加剧，各国政府和企业对产业链安全的重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加入CPTPP，有利于在构建新发展格局背景下，推动我国国内改革和对外开放，更好构建国际循环。中国可以通过提高与贸易伙伴之间的经济依存关系，在东亚乃至整个亚太地区逐步构建稳定的产业链供应链体系。同时，夺取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制定话语权，避免在国际贸易中被一些国家排斥或遭受“断链”风险。
1.有利于推进制度型开放
要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就要推动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全面开放。改革开放40年以来，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取得了巨大成就，商品和要素市场红利释放得比较充分，市场规模不断扩大，消费需求不断提升。未来要迈向高质量发展，扩大我国开放的深度和广度，进一步挖掘市场潜力，就需要在制度型开放方面下功夫。CPTPP作为目前国际上最高标准的经贸规则体系，有助于推动我国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通过借鉴国际先进经验完善我国涉外经贸法律和规则体系，推动由商品和要素流通型开放向规则等制度型开放转变，营造更加市场化、法治化和国际化的营商环境。①郭强：《新时代改革开放的指导思想——习近平关于全面深化改革重要论述研究》，《行政管理改革》2021年第6期。
2.有利于促进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
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中国的平均关税从2001 年的15.3%降至2012 年的9.8%，继而降至现在的7.5%；
中国已建立起符合世贸组织要求的法律体系，对贸易体制和政策进行了全面的调整，使中国的对外经贸体系与世贸组织的规则相一致。②李霞：《十年的成与就——论中国入世的十年》，《商业文化(上半月)》2011年第6期。经过一系列的改革，中国的贸易自由化便利化水平不断提高，同时在改革过程中，中国经济逐渐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对外贸易逐渐从量的积累迈向质的跃升，国际竞争力不断增强。CPTPP 是目前国际公认的贸易自由化和通关便利化程度最高的自贸协定，根据中国入世的经验，通过加入CPTPP谈判，中国必将进一步提高对外贸易水平，推动外贸易加速迈向高质量发展阶段。
3.有利于促进“引进来”和“走出去”进一步发展
在更好地引进外资的同时，中国能够在规则保障下顺利进入重点关注的日本、东南亚等地市场进行投资，为构建我国对外投资新格局打下制度基础。一方面，CPTPP 市场开放力度相对较大，市场准入限制较少，对我国对外投资优化配置、获取海外优质投资机会的促进作用明显；
另一方面，我国可以充分利用CPTPP 投资规则，加快我国企业“走出去”步伐，增强企业融入投资对象国的能力，支持企业开展战略性合资并购，提高我国企业“走出去”水平。
4.有利于促进新模式新业态发展
根据CPTPP规则，绝大部分商品关税都会在协定生效之后趋近于零，因此会催生许多新模式和新产业，为原来区域开放程度不高、经济发展相对较慢地区提供新机遇。不同区域可以根据自身资源禀赋，有针对性地发展不同产业，应对不同的国际市场，增加我国对外开放的深度和广度。同时，在数字经济迅猛发展的条件下，我国互联网经济和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已走在世界前列，新模式和新业态的发展有利于我国掌握数字治理规则下的国际话语权。
5.有利于拓展国际经济合作空间
截至目前，中国产业内贸易的主要合作对象是东亚生产网络中的日本、韩国以及东南亚各国，出口市场主要是美欧等发达经济体。加入CPTPP，一方面能够通过更高水平经贸规则促进与现有贸易和投资对象国合作向深入发展；
另一方面，目前CPTPP 11国中的加拿大、墨西哥与中国还没有签署双边与多边自由贸易协定，如果中国顺利加入CPTPP，必然能够与《美墨加协定》有关国家开展更加深入的合作，增强我国在此区域的影响力。加入CPTPP有利于中国拓展自身的国际经济合作空间，使中国在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与国际各国开展经贸合作。
6.有利于加快国内自贸试验区建设
中国准备加入CPTPP谈判，首先要做好国内改革和压力测试两项重要工作。目前，以海南自贸港和上海自贸区临港新片区为代表的自贸区建设已经取得较快进展，可在已有成果基础上，结合CPTPP的特点，在有条件的自贸片区进行压力测试，总结经验和问题，初步规划CPTPP 规则在我国落地的时间表和路线图。我国可以通过与CPTPP 各参与国共建产业园、消费专区、文化旅游体验示范区等方式，引进国际会议、咨询、法律服务等高端消费业态，促进健康养老消费、文化娱乐旅游体育消费、教育培训消费、商务服务合作等，①《中日韩消费专区再添新动能》，大众日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94626428273047653&wfr=spider&for=pc，2021年3月19日。集聚创新要素，通过压力测试，带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以高水平开放推动高质量发展，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合作示范区，探索中国自贸区战略下的经济合作新模式，提高自贸区标准和质量。
1.有利于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
新发展格局绝不是封闭的国内循环，而是开放的国内国际双循环。②张可云等：《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与区域经济发展》，《区域经济评论》2021年第1期。这意味着中国不会关闭开放的大门，而是立足国内大循环，更好地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的高水平畅通发展。
首先，加入CPTPP 能够促进国内国际两个市场更好地实现良性互动。目前中国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的连通性仍然受到内外贸法律法规、监管体制、经营资质、质量标准、检验检疫、认证认可等不一致性的制约。③张其仔：《在新发展格局形成中新经济要发挥引领作用》，《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2期。特别是以海外代购、出国购物等方式出现的中国制成品“出口转内销”的现象，突出反映了国内需求和国内制造业产能之间的脱节，也反映了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之间的脱节。CPTPP 规则带来的包括进口商品与服务的通关便利化、关税征缴制度改革等能够有力地促进内外贸一体化市场的形成。
其次，加入CPTPP 能够使国内国际两种资源得到充分利用。中国有70%以上的进口产品和服务是用于中间生产的，特别是高技术产业中电子元器件的进口依存度较高。国际经贸交往中许多资源在全球进行配置，而当前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及疫情后各国对产业链安全的担忧，使得中间品进出口面临萎缩，而关键零部件面临中断的风险。CPTPP作为区域经济一体化制度性安排，能够在体制机制层面规范成员国行为，从一定程度上保护区域内产业链安全，加强成员国间的相互依存关系。
再次，加入CPTPP 之后，我国可利用强大的国内市场优势，推动加工贸易产业园区发展和外贸企业的转型升级。同时，可以鼓励中国企业加大对外投资力度，积极参与境外经贸产业园区建设，实现对外贸易和对外投资有效联动，提升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支撑能力。
2.有利于推动创新驱动发展
中国积极考虑加入CPTPP 谈判，通过一系列国内体制机制改革，创造更好的营商环境，畅通国内国外两个市场，打通国内国外两个循环，催生更多新业态、新模式、新产业，进而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不断深化。①《习近平论科技创新（2018 年）》，浙江大学https://hr.zju.edu.cn/hrdyzj/2019/0716/c15767a1300424/page.htm，2018年12月31日。通过更好利用国内大市场，加大国外人才、资本、技术的引入力度，通过不断深入合作，深化科技创新、数字经济、生态文明等体制机制改革，加快推进中国经济社会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
3.有利于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条件下的新兴市场业态
CPTPP中专门设立电子商务章节，禁止对电子传输征收关税，不允许缔约方以歧视性措施或直接阻止的方式支持本国类似产品的生产者或提供者。②李斌、白树强、冯路：《互联网环境下跨境数字化产品的海关估价征税问题研究》，《国际贸易》2016年第4期。如果中国数字经济规则能够达到CPTPP标准，对中国实现高质量发展将会起到较大推动作用。CPTPP 中关于服务贸易和数字经济等贸易新领域的规则超过了WTO 的覆盖范畴，中国加入CPTPP 能够推进数字经济条件下诸多新兴市场业态进一步发展。③王辉耀：《中国加入CPTPP 的时机正在成熟》，环球网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9151809647312 988&wfr=spider&for=pc，2020年6月11日。以跨境电商为例，产业发展仍然面临诸多问题：一是近年来随着贸易方式不断发展，侵权假冒问题逐渐从传统贸易方式扩展到电子商务领域；
二是跨境物流不完善，由于检验检疫以及通关手续繁琐，时效性往往不能得到保证；
三是当前监管落后于跨境电商发展的需要，管理体制机制建设不完善，标准规范可操作性不强，往往导致市场秩序混乱。④李浩东：《我国统一市场建设存在问题与深层次原因研究》，《中国经贸导刊(中)》2021年第1期。中国在加入CPTPP 过程中，要对标CPTPP 规则进行一系列改革，带动包括跨境电商在内的数字经济整体发展水平提高和与国际接轨程度的大幅度提升。同时在知识产权、国际物流等方面也必将迎来大发展和迈进，为培育我国新兴业态创造良好的制度基础，同时提供高质量的产业基础设施建设。
CPTPP 要求所有成员国绝大部分商品生效时点起就实行零关税，虽然给予越南、马来西亚、加拿大等国家不同产业一定保护期，但是并不影响总体自由化率保持高水平。由于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美国对我遏制打压以及CPTPP具有一定排他性，近年来中国产业向东南亚转移趋势明显，给国内相关产业配套提出了一定挑战。如果中国加入CPTPP，与东盟中的CPTPP四国（同时也是东盟中经济较为发达的四国）结成高水平的关税同盟，这样能够避免中国企业被动迁往东南亚，受到外部环境影响被迫做出违反长期发展方向的经营决策。
同时，中国可以通过对标CPTPP 规则，推进我国贸易自由化便利化水平不断提升，给中国企业提供利用CPTPP 关税、准入优势和东南亚劳动力、市场优势，主动塑造产业链供应链的重大机遇。后疫情时代，东亚国家将会引领世界经济复苏趋势。在地缘政治冲突加剧的国际环境中，东亚国家可以通过CPTPP这样的高水平区域经济一体化平台，提高互相间的经济依存度，共同创造更加开放的政策环境、创新环境、产业合作环境，推动东亚生产方式转型，打造安全稳定可持续的产业链供应链。这样，一方面有利于东亚国家在后疫情时代突破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局限，从产业链供应链合作方面走出一条经济恢复的道路；
另一方面，有利于中国主动作为，抓住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重塑的有利时机。
1.有利于对标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
中国启动加入CPTPP 谈判，一方面能够使我国免受CPTPP 生效造成的贸易转移冲击，同时获得CPTPP 带来的贸易和投资增长，另一方面，在谈判过程中可以不断参与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制定，掌握发展主动权。CPTPP是目前已经达成的国际最高标准、最大规模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安排。此前，时任奥巴马政府热衷于主导和推进TPP 谈判，其主要目的有二：一是主导21 世纪的全球经贸规则制定；
二是以高标准的严苛规则对抗中国主张的包容性发展理念，以排斥中国加入，制约中国发展。①王跃生、边恩民、张羽飞：《中国经济对外开放的三次浪潮及其演进逻辑——兼论RCEP、CECAI、CPTPP的特征和影响》，《改革》2021年第5期。从这个意义上讲，特朗普政府退出TPP，实际上给中国提供了加入CPTPP 和反制美国的机遇。日本等美国的传统盟友基于主导国际经贸规则的考虑，一直希望美国重返CPTPP，不希望中国加入CPTPP威胁到西方国家对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的主导权。
2.有利于争取共识，维护多边体制
CPTPP 规则是一个兼具包容性和排他性、开放性和封闭性的矛盾体。一方面其能够包含不同经济体制和经济发展阶段。例如，越南是社会主义国家，与其他成员国社会根本制度不同，但是其国有企业和补贴等问题在协议中能够得到较好解决；
马来西亚、智利和秘鲁是发展中国家，而日本和加拿大却是G7成员，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发达经济体。这些处于不同经济制度和发展阶段的国家能够在同一个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内共存，同时按照CPTPP 规则，也对潜在参与国开放谈判，说明CPTPP 具有一定包容性。另一方面，CPTPP规则给未来潜在参加者树立了较高的准入门槛，而且可谈判余地较小，目前从主导国家日本的视角来看，未来参与国家和地区不能对现有条款进行谈判，只能无条件接受相应条款，也很难对参与国的敏感产业做特例处理。
3.有利于推动中国参与全球经济治理规则改革
现行全球经济治理机制及其衍生的经贸规则是二次世界大战后在美国主导下、基于西方规则形成的，其机制运行由关贸总协定、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组织负责维护、协调和管理。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尤其是1990 年代以来，世界贸易投资快速增长，新科技革命方兴未艾，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日益崛起，现行全球经济治理机制已经无法适应现代治理的制度需要，机制和规则变革成为主流，但是改革方向一直是困扰国际社会的难题。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由关贸总协定发展而来的WTO 越来越难以满足时代发展要求，其中议事规则低效、引入新议题缓慢、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利益难以调和等问题突出，近年来这些矛盾不断凸显，争端解决机制瘫痪等冲突集中爆发。目前以CPTPP为代表的诸边规则是国际经贸规则的一个新方向，但是CPTPP由于其较强的制度排他性，究竟能否成为WTO改革的方向，还是会颠覆取代WTO规则，仍然存疑。
为此，中国作为负责任大国，应该积极参与和引领包括CPTPP 规则在内的全球经济治理机制改革。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将继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不断贡献中国智慧和力量。如果中国成功加入CPTPP，必将带来对外贸易和投资的进一步扩大，对外经济合作范围的进一步拓展，在过程中，各种法律法规、体制机制不断健全，营商环境持续改善，向全世界展示中国对标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推进改革开放的决心和信心，这些行动必将促进中国争取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话语权。具体而言，一是如果中国加入CPTPP，在多个品类的机电产品上，中国对日本、东盟、《美墨加协定》（USMCA）的出口都会增加。二是CPTPP 建立了高标准的投资便利化规则，在其生效之后，会在客观上倒逼中国改革原有的外商投资规则和机制，加快我国经济转型升级的步伐。三是由于CPTPP 知识产权相关条款的标准要高于WTO 相关标准，特别是专门为防范商业秘密盗窃（包括网络盗窃）、加强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加快商标注册流程以及打击假冒产品的强力措施将会使诸多产业受益。①《CPTPP对于知识产权密集型产业与数字经济的影响》，中国保护知识产权网http://ipr.mofcom.gov.cn/article/gjxw/gjtp/dbtp/201802/1917450.html，2018年2月26日。
中国倡导的包容性发展，主张经贸规则需要更具有广泛性和包容性，给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多参与空间。基于此，中国应该通过积极参与国际规则治理，用包容性发展理念影响全球治理规则发展进程，争取建立立足周边、辐射“一带一路”、面向全球，符合新时代发展的全球治理规则体系。积极引入新规则，配合时代特点，让双边、诸边和区域机制起到主导作用，帮助WTO 改革顺利进行，避免原有体制从根本上遭到颠覆。
经过40 年的改革开放，我国在已经在制度、产业实力、经济体量等方面具有相当基础，与“入世”相比，我国更有条件进行更大范围、更宽领域和更深层次的开放，通过规则标准对接形成的制度型开放正在不断向前推进，这些都为中国加入CPTPP打下良好基础。
1.中国拥有超大规模市场且未来发展潜力巨大
2020 年11 月29 日，国家发改委表示，2020 年中国即将超越美国成为世界最大消费品零售市场，中新社2020年5月的报道作出了同样的预测，同时预计中国2020年消费市场规模有望突破45万亿元人民币。②《超越美国！国家发改委最新表示：中国即将成为全球第一大消费市场》，新浪网http://k.sina.com.cn/arti‐cle_2622472937_9c4fc2e902001flqh.html，2020年11 月30日。2019年，中国消费市场首次突破40万亿元人民币，较2015年大幅度增长42%。按此增长趋势，与美国体量相差的2000 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3 万亿元）的距离有望在近两年彻底消除，乃至反超。消费已经连续6年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第一大引擎，数据表明我国消费市场潜力巨大，规模也在持续扩张。
2.中国产业发展成就卓著
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就举世瞩目，经济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历史巨变。国内生产总值从2000年入世前的10万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超过101万亿元人民币，增长超过10倍。国民素质大幅度提升，各项事业实现了大发展、大跨越。在创新驱动的大背景下，中国产业发展的重点从追求速度向追求质量转变。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必须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我国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断深入，“大物移智云”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和生物、新能源革命成果不断投入应用，战略性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改造升级步伐加快，中国创新创业活力强劲，新产业、新动能不断涌现，并带动了产业结构、质量和效益的改善和提升，有利于中国经济向中高端水平迈进。③《立足新起点打造中国产业发展升级版》，经济参考报http://www.jjckb.cn/2019-01/09/c_137729873.htm，2019年1月9日。根据《2018 年全球创新指数》，我国在128 个经济体创新排名中名列第17位，成为第一个跻身全球20 强的中等收入经济体。从创新投入看，我国研发经费支出继2010年超过德国后，2013年又超过日本，目前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研发经费投入国家。④黄志凌：《中国经济正在新平台上找方向》，《征信》2017年第4期。
3.贸易投资管理体制改革不断推进，监管水平不断提高
近年来我国以负面清单管理为核心，不断创新投资管理体制。截至2020 年底，我国自贸试验区已经增至21个，①《中国自贸试验区增至21 个，纳税服务创新步伐不断加快》，环球网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81 296209712034035&wfr=spider&for=pc，2020年10月23日。其中海南自贸港和上海自贸区临港片区走在了开放前沿。②裴长洪、黄群慧、许宪春、李雪松、张永生：《学习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笔谈》，《财贸经济》2020 年第12 期。自贸试验区率先试点外商投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模式，自贸试验区负面清单特别管理措施从2013年的190条，缩减到2020 年全国版、自贸试验区版和自贸港版分别仅为33 条、30 条和27 条，下降幅度超过84%。负面清单之外的外商投资由审批制改为备案制，手续办理时间从原来的平均29天压缩至3个工作日。同时，在人民币跨境使用、投融资汇兑便利化、资本项目部分可自由兑换、利率市场化、外汇管理体制等方面加大了创新力度。以防控风险为底线，探索建立了事前诚信承诺、事中评估分类、事后联动奖惩的自贸试验区全链条信用监管体系。
同时，以贸易便利化为重点，不断创新贸易监管制度。积极推进试点“先入区、后报关”、“货物状态分类监管”、“第三方检验结果采信”等举措，极大推进贸易便利化。③《投资管理体制创新实现重大突破》，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xinwen/2018%2D11/25/content%5F5343096.htm，2018年11月25日。率先上线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并不断丰富功能，企业可以“一站式”办理通关事项。自贸试验区通关效率平均提高40%。④《4 个自贸试验区总体方案实施率超过90%》，中国政府网http://www.gov.cn/shuju/2016-08/02/content_5096929.htm，2016年8月2日。
1.RCEP达成
2020 年11月15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15个成员国经贸部长通过视频方式正式签署协定，世界上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自贸协定成功启动。⑤《RCEP 正式签署 这次是全球最大！》，中华网新闻https://news.china.com/domestic/945/20201115/38965339_all.html，2020年11月15日。15 国签署协议的同时也给印度未来再次加入预留了窗口。协议填补了中日、中日韩、日韩之间没有FTA 的空白，对参与成员国乃至整个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都具有重大意义。
2.中国与CPTPP成员国之间广泛签署了双边协议
目前中国与CPTPP 参与国中的大部分国家都签署了双多边经贸协定。东南亚方面，中国与东盟十国签署了中国—东盟自贸协定，因此与东盟中的CPTPP 四国新加坡、文莱、马来西亚和越南之间都已有自贸协定。其中，中国还与新加坡签有双边经贸协定以及升级协议。在南美洲方面，中国已经与CPTPP 参与国智利和秘鲁签订了双边FTA。大洋洲方面，中国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都签有双边FTA，并与新西兰签订了升级协定。在东北亚方面，RCEP 签署填补了中日之间没有FTA 的空白，中日之间就此有了自贸协定。目前与中国仍然没有任何双边与多边自贸协定的CPTPP 成员国，只有加拿大和墨西哥两个国家。中国与CPTPP国家广泛签署了FTA，这为我国进一步做好相关国家工作，顺利开展加入CPTPP谈判打下了坚实基础。
3.中欧全面投资协定达成
目前中欧全面投资协定（CAI）已经达成，下一步需要双方共同努力积极落实协议有关内容，尽快扩大双边投资规模。中欧全面投资协定有助于双方建立平等透明的投资机制，提高投资者在东道国面临的法律确定性、投资保护标准，也有助于减少投资壁垒，加强双方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动，使得双向投资更加开放，让双方都公平地受益。中欧全面投资协定是目前我国已经签署的标准最高的投资协定，投资规则方面，欧盟标准也是国际高标准之一，中欧全面投资协定的签署标志着中国向CPTPP 代表的国际高标准投资规则迈进了一大步。
1.FTA覆盖率不断提升
我国FTA“朋友圈”不断扩大。目前包括升级和第二阶段协议在内，我国已经与外国签署20 个双边与多边FTA，涵盖了我国主要的产业内贸易合作伙伴和农产品出口市场，即日本、韩国以及东盟国家，主要的进口原材料和农产品来源国，即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以及共建“一带一路”合作重点国家巴基斯坦等国家。
FTA 覆盖率不断提升，意味着我国开放的程度越来越高，贸易自由化水平不断增强，与主要贸易伙伴的经贸关系愈加紧密，逐渐从开始的适应和融入国际经贸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经济治理体系，到现在的逐渐扩大影响力，掌握话语权，以RCEP 签署为标志，在全球经济治理中发出中国声音，提供中国方案。2019 年，我国与RCEP 其他成员国的总贸易额超过1.4 万亿美元，占我国对外贸易总额的31.2%。RCEP 的签署使得我国与现有FTA 伙伴贸易覆盖率由原来的27%提升至35%，其中农产品贸易的FTA 伙伴贸易覆盖率将从39%提升至44%，农产品出口的FTA 伙伴贸易覆盖率将增长更多，从48%跃升至61%。①《RCEP 将给农业贸易企业带来哪些实惠？》，中国自由贸易区服务网http://fta.mofcom.gov.cn/article//fz‐dongtai/202101/44157_1.html，2021年1月6日。
2.对外贸易和投资规模不断提升
中国对外贸易不断增长。如图1 所示，自2006 年至2020 年，我国出口贸易从9690 亿美元增加到25907 亿美元；
进口从7915 亿美元增加到20556 亿美元。今年以来，我国对欧盟和美国的贸易进出口均有增长，今年前5 个月分别增长了28.7%和41.3%。中国与欧盟、美国等主要贸易伙伴的双边贸易保持了良好发展势头，主要是因为有关国家市场需求持续释放，推动双边贸易快速增长。同时，这也充分显示了中国与主要贸易伙伴双边经贸关系的韧性和潜力。
图1 中国进出口规模走势图
如图2所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自2006年至2016年持续10年直线上升，对外直接投资流量从200多亿美元快速增长到2016年的1961亿美元，2017以后增长势头略有下降，但是一直保持在1300亿美元以上水平。据商务部、外汇管理局统计，2021 年1-4 月，我国对外全行业直接投资2850.9 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3.3%（折合439亿美元，同比增长11.4%）。其中，我国境内投资者共对全球157个国家和地区的3072家境外企业进行了非金融类直接投资，累计投资2228.7亿元人民币，同比下降5.2%（折合343.2亿美元，同比增长2.2%）。
图2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走势
3.“一带一路”倡议走深走实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8 年多来，得到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和有关国家的积极响应，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在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指导下，不但在经济上实现了互利共赢，而且通过大规模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带动了沿线国家的现代化和国际化，使得沿线国家交通更加便利、通关服务更加快捷、人民生活更加富裕。“一带一路”倡议体现了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维护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的发展理念，彰显了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参与和完善全球治理体系的责任担当。①《“一带一路”完善全球治理体系的中国担当》，央广网http://m.cnr.cn/news/20170804/t20170804%5F523885 820.html，2017年8月4日。通过共建“一带一路”，我国与相关参与国家之间的经贸往来越来越密切，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能力得到提升，整合配置国内国际两种资源的水平不断提高，这些都为我国对标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加入CPTPP提供了良好条件。
2021 年1—4 月，我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对54 个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387 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5.7%（折合59.6 亿美元，同比增长14%），占同期总额的17.4%，较上年上升1.8 个百分点，主要投向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越南、马来西亚、老挝、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哈萨克斯坦、巴基斯坦、柬埔寨和孟加拉国等国家。对外承包工程方面，我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的59个国家新签对外承包工程项目合同1465份，新签合同额2698.9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16.1%（折合415.6亿美元，同比增长25.2%），占同期我国对外承包工程新签合同额的58.2%；
完成营业额1523.5 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4.7%（折合234.6亿美元，同比增长12.9%），占同期总额的55.1%。
1.土地、金融、财税、产权等改革不断深入
土地方面，一是推进城乡统一建设用地市场政策已经出台，相关政策正在快速落地，混合产业用地供给不断增加。二是农村闲置宅基地和闲置住宅盘活利用工作正在积极推进，低效用地现象逐渐得到杜绝；
自然资源部高度重视盘活存量，建立起安排增量必须要和盘活存量挂钩的机制，不断推进存量土地盘活工作。
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作用不断完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链条逐渐缩短，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国有大型金融机构多元发展能力逐渐增强，民营企业勇于创新，科技赋能金融产业不断得到推进，金融衍生工具得到一定发展。实施以市场供求关系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汇率双向波动“新常态”逐渐形成，人民币国际化程度不断提升。
财税改革不断推进，建立了较为科学合理的中央地方分税机制，有力推进了市场经济体制改革进程；
地方债务风险得到有效管控，国地税机构合并快速推进，“放管服”改革不断推进，税收营商环境不断得到优化。
国企改革方面，国资委从“管资产”转换到“管资本”，分类改革也在不断推进之中。农村集体资产产权改革中的确权与股份制改革取得进展。产权交易市场体系建设初具规模，产权改革得到有力推进。
2.统一市场建设卓有成效
中国改革开放是市场经济不断建设和完善的过程，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是全方位、系统性、根本性的转变，涉及经济发展的各个领域和环节。我国市场体系是由商品、服务市场及要素市场构成的有机整体。从计划经济，到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到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再到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国对社会主义条件下如何建设市场经济、如何发展大市场进行了探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
3.现代流通体系建设初见成效
构建现代流通体系是我国提升国家核心竞争力的重大战略选择。当前我国面临经济转型升级、迈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阶段，西方国家对我打压愈加紧迫，面向中长期构建新发展格局的背景下，打通流通环节的堵点痛点是提高我国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配置资源水平的有效途径，也是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需求的重要保障，更是实施扩大内需战略的重要抓手。我国现代流通体系、物流体系建设已经初见成效，随着数字技术兴起，传统流通产业通过科技赋能和模式创新，新业态、新模式、新产业不断涌现。
4.扩大内需战略不断推进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长期依靠投资和出口拉动经济增长，2010 年最终消费率降至49.3%的低位。“十二五”规划和“十三五”规划都将最终消费率作为目标，政策上也实施了扩大内需战略。2010 年以来，中国最终消费率有所提升，2019 年上升为55.4%。“十四五”时期的发展目标是“国内市场更加强大”，这是对原有提升消费率目标的深化和升华，意味着要适应中国经济发展新阶段，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国内市场优势，推动经济发展向国内需求为主导转变。
RCEP 签署之后，CPTPP 达成对我国的贸易转移效应会相应减小。因此，我国可以从容应对参与CPTPP 扩容问题，拿出时间和方案处理好加入CPTPP 与维护WTO 的关系、与日本等利益相关国家的关系、国内改革提速与高水平开放对接的关系，为加入CPTPP谈判腾出空间。同时做好加入CPTPP谈判的前期准备，参照CPTPP高标准要求深化国内改革；
争取日本的理解和支持；
积极参与推动WTO现代化改革，谨防“毒丸”条款的负面影响；
努力拓展我国国际经贸发展空间，使之为我国对内对外重大战略更好服务。
面对新一轮国际贸易体系和国际贸易规则重塑，我国应坚持推动以WTO 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建设，与欧盟、日本共同推动WTO 规则更新升级。同时，顺应国际贸易高标准发展方向，积极参与CPTPP 等区域高标准的自贸协定谈判，使两者并行不悖。为此，我国要坚决维护以WTO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提出加入CPTPP 就是我国坚定支持多边贸易体制的一个明确信号；
坚持多边贸易规则不能凌驾于WTO 核心规则之上；
积极参与新一轮WTO 规则的改革，主动作为，积极推动WTO朝着更加公平透明公正的方向发展。
美国于2017 年1 月退出了TPP，日本接过了接力棒，很快领导剩余11 国完成了谈判工作，在基本继承TPP 框架的基础上达成了CPTPP。CPTPP 保留了TPP 大约95%的原始文本，大部分关税在生效之日起降为0，个别产业有例外章节保护，过渡期一般为几年到十几年不等，但推动的基本方向是零关税。长期以来，由于美国主导的TPP 将我国排除在外，我国FTA 发展的路线图是优先推动并早日结束RCEP 谈判。16 个RCEP 谈判国中有7 个是CPTPP 成员，而我国是绝大多数RCEP 参与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因此RCEP 达成有利于我国做好相关国家工作，推进CPTPP 扩容谈判。①李浩东、林江、刘川菡：《RCEP达成背景下的包容性区域合作研究》，《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 年第2期。
当前，占全球经济总量55%以上的美欧日已经在达成零关税同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形成了一个零关税自由贸易核心，撇开WTO 另起炉灶的倾向明显。我国作为第一贸易大国有被排除在外的风险。面对新一轮国际贸易体系和国际贸易规则重塑，我国应协调好与日本等利益相关国家的关系，继续推动既定的区域经济战略，顺应国际贸易高标准发展方向，积极参与国际贸易规则制定。一是处理好与CPTPP 主导者日本的关系，要在捍卫自由贸易和多边贸易体制、维护以WTO 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权威性和有效性等共同利益下，做好沟通和协调工作。二是处理好与CPTPP 中发达成员国的关系。我国是新西兰、加拿大等CPTPP 发达成员国的重要贸易伙伴，要在强化双边贸易的前提下，推进与这些发达经济体的关系。三是处理好与CPTPP 中发展中成员国的关系。CPTPP 为保障发展中经济体核心利益采取了例外条款做法。我国也应借鉴他们的谈判策略，争取在国有企业等相似议题上获得相应的例外条款。为此，我国要处理好与相关发展中经济体的关系，加强交流沟通，争取更多发展中国家支持，抵减这些国家对我国提防心态带来的障碍。
虽然CPTPP 相较于RCEP 标准有所降低，但核心仍是竞争性政策、服务业开放、知识产权、电子商务等条款，保持了原有的高标准、高质量、高层次的总基调。满足这些条款需要我国加快全面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的步伐。为此，我国要坚持改革开放的基本国策不变，加快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实行高水平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
主动扩大开放和深化改革，以实际行动顺应经济全球化发展的新要求，推动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
促进在区域合作中形成政经良性互动的局面，推动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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